一次偶然的机会,净慧法师给比尔指了一个方向:终南山。
“这次偶然是注定的缘分”,比尔说。
于是,他径直去了西安。随便包了一辆车来到终南山下,随便一条路,他便找到了一些修行人。两个月的时间,比尔在终南山四下游方,结识了他梦寐以求的隐士,这些人是他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快乐的人”。
“当时,我就觉得一定要写一本书告诉外国人。”比尔回忆道。于是,他开始动笔写作《空谷幽兰》。
中国的隐士历史可以追溯到5000年前。虽然西方也有隐士,但是,西方的隐士是要离开社会,跟社会分开。
“中国的隐士却是社会很主要的一部分,他们去山里的目的是先修好自己,然后出来帮助别人。我觉得这个很了不起。”比尔说。
终南山很深,从北向南约有200公里。比尔第一次进山的时候,山里除了采药的农夫,只有他孤身一人。
比尔告诉外国人,去寺庙好像是读大学,进山是读博士班。小隐于山,大隐于市。要想当大隐士,先要从小隐开始。在寺庙修行,达到一定的程度,再去山里盖茅棚,当隐士,住几年后再度出山。一般的隐士,三五年之后就下山了,“但是五六个隐士中,总会有一个留下来。”
隐士虽然独居,但是一般都会结伴在一座山上,这样可以互相帮助。刚来的隐士不会过活,一定要有老隐士传授他们一些砍柴、取水之道。老隐士还会教新隐士一些气功热身抗寒,并告诉他们山里面什么东西能够裹腹。
离开终南山后,差不多每两年,比尔经过西安,都要去终南山看望他那些住茅棚的老朋友。有时会在山上看到一两个新茅棚。但是,老隐士告诉他,通常他们过不了一个冬天。去山里修行先要有基础,因为“在那里太寂寞,太辛苦。”
接触隐士之后,比尔发现了他们的不易。而他自称喜欢泡热水澡,吃好东西。过不了如此清苦的生活。
“可是我很钦佩他们,他们很了不起,我望尘莫及。”比尔说。
文言文比口语还好
《空谷幽兰》问世后,隐士和终南山一度成了比尔的标签。在他的书中,所引的中国古文献比比皆是,他笑称自己的文言文比口语还好,事实确实如此。
2006年,比尔再赴大陆,从北京一路走到香港,继而推出了另一部作品《禅的行囊》。
在这本书中,比尔追溯了禅宗在中国的发展历程。他发现,禅宗有几个特点,“大家都要住在一起。还有,禅宗起床后就是修行,打坐是修行,洗盘子也是修行,别的宗派不一定重视后者。”
禅宗的历史是一部从北向南的历史。比尔从柏林禅寺开始一路向南,走到少林寺,随后是四祖寺、五祖寺,最后是曹溪的南华寺。
比尔认为,以前的禅宗都是几个人在一起,一个师父带几个弟子,四祖之后,禅宗逐渐在中国发展起来。四祖有500个弟子,他们住在一起,种田养活自己。“从那个时候起,禅宗变成了中国最厉害的一个宗派。”
随后的五祖有1000多个弟子,他把衣钵传给六祖慧能。“虽然受教育不高,但是慧能跑到南部,发展了3000多个弟子。”
《禅的行囊》之后,比尔下一部著述是达摩祖师传灯印心的宝典《楞伽经》,他花了近三年的时间来“啃”这部即使是中国人也很难搞得懂的经典。
在禅宗的法门中泡久了,比尔并不排斥其他的法门,他说,“中国有三个很好的‘门’——儒、释、道。人不可以同时进两个门,只能一门深入。进去后会发现,经过其他门的人也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