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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到了一只橄榄球
2012-05-30 16:48 作者:文/田珂(新西兰)

置身于远离祖国万里之遥的异国他乡,才终于感受到了“游子”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从故乡到奥克兰快3年了,虽然经历了身体和精神上从“平民”到“贱民”的双重“退”变,但在这里还是让我实现了曾经遥不可及的梦想:在这里,我拥有了家庭、家园,还有新的家人。

然而,生命中的这种大美好却始终被一种从未感受到过的悲哀所浸没。这种悲哀,每每都潮起于用眼神躲闪过一次次鄙视的目光之后、用脸庞承受起一次次向你竖起中指那令人作呕的动作之后……

我知道,种族歧视并不是KIWI(新西兰人)与生俱来的,而是由于某些中国人的素质实在太低造成的。可我怎么也做不到对这种随意强加于中国人身上的屈辱视而不见。在过去的两年多时间里,我挣扎在这种无法摆脱的痛苦与悲哀中,不知何时才能自拔。

 
新西兰奥克兰港湾

直到不久前的一天,一个不期而遇的“事件”终于让我拨云见日、如释重负。

这是奥克兰冬季里很少有的风和日丽的一天。和往常一样,我开着货车,给市区里各个超市送货。中午时分,我来到南区的一家超市,卸完货,在门口等着超市老板来签收货物。这时,有一位满头银发的白人老太太拎着刚买完的东西缓缓走到我面前,隔着她脸上架着的一副金边老花镜微笑着对我说:“你好,年轻人,你喜欢橄榄球运动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愣了一下,紧接着答道:“是的,我非常喜欢!”一边竖起双手的大拇指。其实和大多数中国人一样,我根本就不熟悉橄榄球运动,更谈不上喜欢了,可又实在不想让眼前这位笑容可掬的老太太失望,就撒了一个善意的谎。

“真的!太好了!”老太太惊喜的脸上露出了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她用欣赏的目光看着我的同时,头向超市门外偏了一下说:“跟我来!”

我跟在老太太身后,走向停车场。老太太虽年逾古稀,脚步却很稳建。她穿着一双白色的平底皮鞋,一条白色的宽松长裤以及一件半长的淡蓝色外套,搭配得十分得体。在阳光下,她银白的卷发显得有些晃眼。

老太太走到一部淡绿色老式旅行车前,打开后备箱,把买来的东西随意放在一个角落,然后轻轻掀开旁边的一张旧毛毯,下面露出了一只干干净净的橄榄球。她用双手捧起球转身递向我,慈祥地笑着说:“这个球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看着不知所措的我,老太太降低音量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丈夫的。”

我急忙伸出双手,尽量让自己脸上展现出惊喜和欢欣鼓舞的笑容,嘴里不停地重复着:“谢谢,非常感谢,我非常喜欢这只橄榄球!”绝不能让老太太看出我的又一次谎言。

“千恩万谢”之后,我和老太太道别返回超市。没走几步,我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用足以让老太太一个人听到的音量说:“也谢谢您的丈夫!”老太太立刻收住了正在关车门的手,重新转向我,把双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微微晃动了两下。老太太没有再说什么,但我看到了她脸上那忧伤的泪光和依然慈祥的笑容……

我急忙挥挥手,猛地转回身——是因为眼泪想流出我的眼眶——孤单的老太太,也许若干年后,我也会经历这种凄凉的晚景。

我快步走进超市,躲入了一排排的货架中。

等了一会儿,确定老太太已经驾车离开,我才走出来,径直回到卡车旁,钻进静静的驾驶室。我开始仔细端详起手中的这只橄榄球:全黑色的球体上赫然印着白色的银蕨标志和一排“GO NEW ZEALAND”的字样;在球的一侧,还能清晰地看到由于经常抓握而磨出的5个手指印!这位老太太的丈夫肯定和所有新西兰人一样,是位国球的狂热爱好者!

我应该保存好这只橄榄球!让老太太丈夫的灵魂继续活在人世间,圆了他的第七届新西兰橄榄球世界杯之梦,也让这位老太太对她丈夫的纯纯深情永远地延续下去!

我会保存好这只橄榄球!让它时刻提醒自己:要珍惜和爱人在一起的美好时光,不要等到天各一方的时候才悔恨当初。每个人都希望能在短暂的一生中成就一番大业,千般寻觅之后,有人一事无成,有人腰缠万贯……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发现一个就在自己身边可以伸手可得、可以让自己青春无悔并为之奋斗终生、可以化平凡为伟大的人生真正事业——让自己的爱人幸福一生!!

我要保存好这只橄榄球!为了老太太对我的信赖,不,应该说是对中国人的信赖!老太太送给我的不止是一只橄榄球,也给了我一支打开通向KIWI世界之门的哈利.波特的魔棒。要想融入KIWI世界,就必须学习他们的文化,学习他们的风俗习惯,学习他们的传统礼仪。是啊,当今的中国人,又何尝不需要“脱胎换骨”重返“人之初”来重新塑造正确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呢!新西兰给每一位移民以融入KIWI世界的机会,否则,中国人又怎么能来到新西兰呢?

(本文在原文基础上略有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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