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稍具实力的画廊已经开始扭转经营的方向。做高档复制行画起家的安徽画家陈求之,是最早转向高端原创油画的人之一。他凭借多年来积累下的人脉和销售网络,将国内优秀的原创油画卖到海外,并逐渐树立起了画廊的品牌。
“以前即便是非常好的复制品,最多也只能卖两三百美金,而一幅原创作品则能卖到1万美金甚至更高。”陈求之说。在他的太阳山画廊里,几十万和几百万的画作都卖出过。“复制品已经太多,市场逼迫着我们只能靠原创来走路了。”他说。
当地政府的想法也是如此。“2008年,我们看到低端的商品油画受国际环境影响实在太大了,于是决定扶持大芬村的企业和画家,从以装饰画为主的商品画逐步向高附加值的原创转型,两条腿走路。”彭罡告诉本刊记者。
大芬村以临摹著名油画作品著称
在全球经济不景气导致订单急剧下降后,原创是大芬村迫于时势最主要的探索之一。大芬村管理办和美术协会开始组织画家外出写生或参加国内的艺术展览,在文博会上推出大芬原创画家作品展,并专门开辟了原创产品交易区。
“据我的观察,原创的作品这几年一直在增加,2011年,大芬村的原创和商品画的比例差不多已是三七开。”彭罡说。
艺术与产业
“大芬村就是个赚钱的地方。”原创画家龚伟却对大芬村的“原创”颇有点不以为然。他曾经在北京“798”待过一两年,如今则常常在龙川写生。他说之所以从北京回到大芬村,因为这里的钱来得更快,而在北京,“成本大,撑下去不容易,风险大得多。”
有这种看法的不止他一个,一位画家坦言,他觉得这里和一些城市的石材加工厂或者瓷器制造厂并无实质区别。多年来,大芬村一直有一个说法,即很多画家到北京去搞原创时,都不敢说自己来自大芬村,会招致艺术圈的冷眼和漠视。与北京的宋庄、798相比,这里的行画及其创作者,显然被排除在“艺术”之外。
尽管如此,尝试踏出原创一步的人都多少尝到了甜头,只是形式各不相同,既有高端画廊代理的国内优秀原创,也有大芬村里的画家的艺术原创,还有团队设计之后批量复制的设计原创。
彭罡认为哪种形式的原创并不那么重要。“这里首先是一个交易平台,到大芬村来的画家和画商说白了都是为了挣钱,这不是一个艺术村落,不是玩艺术的。很多画家在这里挣到了钱,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知道在这里能挣到钱,这是吸引很多人来这里的原因。其次是氛围,深圳作为移民城市比较包容,什么样的艺术家和画师,只要努力,都能在这找到饭吃,画的画都能卖钱,别人不会说你这不是艺术,相互间不会批评,能挣到钱就是真本事。只要你在这里能生存能发展,我们都鼓励。我们尊重市场自身的发展。”彭罡说。这些都决定了大芬村是一个好的交易平台。
他特别强调,大芬村的画家里,老中青都有脱颖而出的杰出者,作品既得到官方的认可,也颇受收藏人士的青睐。“收藏人士是专业人士,他们的眼光认可这里原创画家的水平,那么这从市场来讲就是合理的。”他说。
在他看来,大芬村跟“798”和宋庄相比,后者是为了艺术,前者鲜明地是为了产业,原创画家最终目的是走入市场,变成现金,体现他艺术的价值,大芬村这个平台的作用,在于把艺术转化为经济的成果。
冲击和压力
现在在大芬村内已经很难找到大规模流水线的作坊,因为近几年地价高涨,大量的油画工厂都迁移到大芬村的边上,留在大芬村各种小巷里的门店大多是形象展示。
空间不足、缺乏规划,一直以来都是大芬村最突出的问题之一。彭罡告诉记者,大芬村一直以来对外宣传称有0.4万平方米,其实只有0.15万平方米,密度极高,这极大地限制了大芬村的发展。目前正在将南片区4万平方米的面积进行置换和改造,希望变成一个规划良好的产业交易基地,而北片区则将变为一个步行的艺术村落。
据说曾经有多家大型油画生产企业因大芬村空间不足,来了又走了。当地政府也相信,通过拓展空间,可以吸引更多优秀的画家和大企业,弥补大芬村在几大商品油画基地竞争中的劣势。
尽管商品油画的利润已经越来越低,但一些地方政府仍然有意复制大芬村的模式。2009年10月,江苏南通市海安县投资50亿元打造“523”文化产业主题公园,致力于打造中国第六个商品油画基地。2011年初,海南的屯昌县提出用三年时间,投入1500万元,扶持油画产业发展,为了吸引大芬村为数不少的屯昌籍画家,给出了各种优惠条件,包括补贴以及减免租金等。
“屯昌给中国美协会员一年补贴15万,省级美协会员每年8万,普通画师1.5万,还解决家属的工作,吸引他们回去。虽然大芬村的规模仍然是第一,但这些对大芬村也是一个冲击和压力。”彭罡说。
2008年金融危机带来的惨痛记忆还令不少人心有余悸,而2012年考验恐怕亦不会少。吴泽华对记者抱怨说去年是生意最差的一年,今年油画小商铺的生意恐怕更不乐观。“大芬村的油画就是经济的风向标,经济好,我们的生意就好,经济差,我们的生意就差,尤其是房地产。大家都不买房了,买画的还会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