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2002年乐队刚成立时的艰辛,王德志很感慨:“那时我们需要主动出击,向北京各个在建工地自荐,对方批准后我们就在每个周末,早早地从城市的四面八方骑自行车、挤公交车到工地演出。乐器都是自己买的,也没有像样的设备,就用家庭音响代替,没有话筒架,就把话筒绑在脚手架上。条件虽然艰苦,但一帮志同道合的朋友凭着一腔热情,居然坚持了整整一年,每个周末都演出,一场都没落下过。”
一段时间后,开始有媒体关注起这支特殊的演出队伍,“民工演出队”频繁地出现在新闻报道中,不仅在北京的各个工地上,王德志他们的乐队在报端和学术界也小有名气了。
“其实,我们并不喜欢被称作为‘民工’,更希望被叫做‘新工人’。”王德志说,“我们是城市移民中一个数量庞大的群体。可很多时候,这个群体的付出与回报不成正比,不仅体现在经济、物质上,也体现在文化上。”
王德志解释道:“人们都希望凭借自己的劳动,改善自己的生存状况,在我看来,这可以通过孕育属于自己这个群体的文化来实现。中产有中产的文化,小资有小资的文化,如果把中产的文化强塞进工人阶层来,让工人接受那些商业大片或者晦涩的小众文艺片,那怎么能合适呢?”
“所以,我们要发声,要让这个庞大却过于安静的群体,有属于自己的声音,用自己的声音,去传播属于工人们的文化。”王德志说。2002年5月,北京工友之家正式成立,王德志和孙恒的演出队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名字——“打工青年艺术团”。
为理想而奋斗的岁月
理想可以听起来很悦耳,但现实对王德志和孙恒来说,却困难重重。
“2003年是我们生活上最艰难的一段时间。”王德志说。虽然工友之家成立后,得到了来自香港乐施会的援助,但每月也仅能提供对“两个半人”的资助,而团队已扩充到十几个人,全部开销都要依靠艺术团微薄的收入。“那时候,为把更多精力放在工友之家的建设上,我和孙恒辞了工作,生活更是难上加难了。”
位于皮村的图书馆
不过王德志还是十分怀念那段日子。“因为那也是精神上最快乐的时候,大家几乎每天都吃住在一起,理想很简单,就是为工人们创造属于自己的文艺,凭着这股热情,我们甚至还策划了全国巡演的计划,结果后来赶上了北京遭遇‘非典’,计划就流产了。”王德志笑着说。
工友之家以社会公益团体的形式的成立,也是为了满足为工人们提供更多服务的目的。2002、2003年,建筑工人权益受侵害事件逐渐增多。“那两年和我们接触比较密切的很多工友,都遇到了被老板拖欠工资、受了工伤得不到医治和补偿的情况。”当时王德志他们所在工人聚居区——肖家河社区,时常有工人因受到侵权困扰而求助于工友之家。
“一开始,我们自己研究《劳动法》,后来就带着受侵害的工人们找克扣工资的老板打官司,这看上去是一件很难的事,实际上我们几乎百战百胜。”王德志说,“道理很简单,侵权案件一旦发生,过错大多都在老板一方,工人们被欺负却不敢反抗的原因是他们不懂法,不知道去哪里告,我们做的无非就是让这些老板知道,工人也是懂法的。这些官司一旦立案,那些老板们立刻就妥协了。”
“除了维权,我们也特别关注社区里工友们的生活状态,”王德志说,“很多人下了班没什么事做,想看书却没有,于是我们就发起了募捐活动,办了一个临时的图书馆,平日里不演出的时候,就管理图书馆。”第一家临时图书馆位于肖家河一所民办打工子弟学校里,从2002年起到现在,9年多的时间内经历数次搬迁,当王德志带着记者走进如今位于皮村的图书馆时,这间只有不到20平方米的小图书馆已初具规模,开架的期刊中,能找到很多近期甚至当期的杂志、报纸。
“图书馆每天晚上都开放,只要能保证按时还书,任何人都能免费办理借阅证。”王德志对于图书馆的建设,感到满意而欣慰,因为平时积少成多,图书馆的库存日益丰富。
艺术团的演出始终也没有停歇过,经历了最初的无人问津和“非典”的袭击,2005年,他们辛苦的坚持终于换来了回报。一张名为《天下打工是一家》的专辑正式出炉,3年的积淀让艺术团收获了第一桶金——75000元的版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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