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岁的北京人那志良,是随行的故宫工作人员之一。1982年,年近八旬的他在接受英国《星期日泰晤士报》采访时,回忆了当日的情景:“(文物)由几十辆板车轮流运往车站,由军队护送,沿途军警林立,板车在熟悉的街道上行驶,街上空无一人,除了车子疾驰的辘辘声之外,听不到一点别的声音,使人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装满故宫文物的列车一路向南,到达南京后,一部分留在南京,大部分迁至上海。4年后,故宫博物院南京分院在朝天宫成立,南迁文物全部进驻朝天宫。
1937年抗日战争爆发,安顿在朝天宫不到一年的文物分3队再次转移,躲避战火,一路险情不断,所幸并未遗失和毁损。
辗转十余年,1947年春,3队文物和护送人员才重新在重庆集合,沿江顺流而下回到南京,继续存放在朝天宫里,开箱整理并开设了临时展厅。
此后不久,随着国民党军队的溃败,部分文物开始有计划地运往台湾。由于条件所限,随行人员从19557箱故宫文物中遴选出2972箱精华,其中包括历代名画及书法、清宫全部藏书和最精美的宋瓷,一并运往台湾。1965年台北故宫博物院落成,它们最终落户于台北故宫所在的阳明山下。
“历史的演进在湍急的奔涌之后又复归于静静的流淌。75年前,也是这样的冬日里,也是这座城市中,无数的国之瑰宝悄然离去;60年前,又是一个萧索冬日,她们当中的精华部分再次漂向了一座美丽的岛屿。从庙堂之高到江湖之远,它是我们这个民族特有的故事,在世界的其他地方再也找不出类似的传说。”胡骁在2008年12月的随感中写道。
文物背后的乡愁记忆
70余年对于古物来说,不过是其存世时间中短暂的一段,而对一个人来说,却几乎是漫长的一生。文物颠沛流离的背后,尘封着守护者们深切的悲欢离合和乡愁记忆。在采访《台北故宫》总导演周兵、总撰稿胡骁和书法分集导演祝捷的过程中,几个亲历文物迁台者的名字被反复提及,庄严便是其中之一。
从1933年开始,在故宫博物院古物馆工作的庄严就带着家眷,跟随故宫文物一路南迁,最后护送60余万件文物抵达台湾。
“当时好多人走的时候,老婆孩子都没带。庄严到台湾以后,并没有直接到台北,先在台中安顿,他们家里当时买的全是最简单的家具,随便找一个破屋子,因为他们想着随时准备回去了,凳子是竹编的,扎起来那种。”通过片中的采访,祝捷对这位书法家的经历几乎已经稔熟。
文物抵达台湾后,在台中雾峰乡的北沟停留了15年,庄严也在北沟陪伴了整整15年。尽管条件艰苦,他和一同赴台的专家们依然保持了中国文人乐天知命的精神传统。一个被人津津乐道的细节是,那时庄严领头组织了一些活动,类似于王羲之在《兰亭序》中的曲水流觞,自制一些道具,在溪水边作诗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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