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周三,多云转阴,夜间转雨,进入无人区第三天)
早晨醒来,胃痛强烈地提醒我,这辈子我是吃不惯糌粑了。除了想喝水之外,没有想吃东西的欲望。无奈中,泡了两块压缩饼干,再打开一包榨菜,早饭算是打发了。
强忍着隐隐的胃痛,开始了当天的穿越。从昨晚的营地出发,前行几百米就到了江边。然后,在河床上踩着河边的石头前进。在河床上跳了近一个小时的石头,抬头看见桑杰他们坐在前方的一个巨石上向我招手。赶过去,顺着桑杰的手势,只见前方约200米远的一块石头上面,卧着一只山羊。我连忙从摄影包里掏出7D+70~300远摄镜头,然后放下手杖与背包轻装向卧有山羊的巨石走去,一边走,一边拍,这时,山羊也发现了我们,警惕地注视着走在最前面的我。当距离山羊不到50米远的地方时,山羊寂静地站立起来,在看到我身后的队伍开近后,轻捷地跑走了。

桑杰与多杰用木棍抬来了我的背包,我忽然想起手杖丢在原地了,于是离开队伍返回去找手杖。还好,很快就找到了手杖,但当我赶回到刚才的位置时,时才还在前方的队伍消失了。放眼望去,前方只有交错的巨石。我走到巨石前,呼唤了几声,但在咆哮的雅江面前,太脆弱了。于是,我开始寻找队伍的足迹,貌似队伍到了这里后,开始转向了山坡方向。我攀登上几块岩石,但总感觉似隐似现的痕迹不像是人类所留。于是提醒自己,不要贸然前进,退回原地,等待队伍发现我失踪后回来寻找。
就地等了近一个小时之后,忽然,前方不远处一块巨石的下面伸出一个脑袋——“老山羊”,这让我收起了沮丧的心情,快步迎了上去。原来,队伍通过这块巨石下方的一个小洞穿了过去,而据“老山羊”讲,他一直在洞口那边等着我,还喊了我好多声,后来误以为我已经走到队伍前面去了,可等走到两公里外的营地时,才发现我并没有过来,所以又回来寻找我。不管怎样讲,算是有惊无险。说实话,孤身一人在大峡谷里,在孤立无援的境遇下,确实会让人产生一种从头到脚的恐怖。

为今后预防不测,在见到桑杰后,我向其提议,今后如果有人与队伍失去联系,只要超过半小时后,队伍就要组织人员寻找。同时告知每个队员,谁要是万一走错路,不要继续前进,一定要退回到比较明确的位置上等待救援。桑杰连声说“就是!就是!”
下午,又是不断地爬升,而且,坡度也越来越陡,几乎接近80度左右的直角。天下起了小雨,石头很滑,脚下的立足点不过一脚宽,手上能够依托的是岩石上草丛。在爬上一个陡坡时,我脚下一滑,一脚踩空,手上抓的草丛脱落,在桑杰的连续惊呼声中,我跌落了十几米,万幸被一株崖壁上的杜鹃树挡住,才没有坠落山崖。

几个小时内,连遭掉队和坠落两样不测,让我对大峡谷的认识与刚进入无人区时发生了质的转变,再不敢有丝毫的闪失。
快到晚上六点时,我们再次下到了河谷,只见前方的雪山上有个巨大的塌方区,泥石流自下而上从江边堆积到几百米高的山腰,宽度近500米,厚度约100多米。对照之下,山脚下的雅江,最窄处犹如一处小溪。桑杰讲,这是去年的山体滑坡,阻断了雅江,令雅江断流数日。但根据我掌握的资料来看,桑杰的话值得推敲。这里确实曾经发生过相当大的滑坡,也的确阻断了雅江,但时间上应该不是近几年的事情。虽然时过境迁,但现场的恐怖感依然强烈。雅江南岸到处是滚落的巨石和枯树的残骸,犹如曾经发生过一场巨大的战争。人类在这里显得太渺小了。
全天行程约14公里,晚上的宿营地,就在江边的沙滩上,桑杰讲这里叫西隆,明天要翻越卡拉门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