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屋子的一扇小窗
“这个剧叫《祝福之夜》,剧本初稿已经在2014年第3期的《西部》杂志发表,杂志在三联韬奋书店有卖,作者叫董夏青青。”这是豆瓣网上发布的一则信息,根据这篇小说排演的话剧,对演员有着格外的要求。
几个中央戏剧学院和军艺戏剧系的学生曾经前来试戏,最终都没有通过。原因是,他们岁数小,对本子不能理解和认同;同时,“他们太精致,和戏的气质不是很符合。”
在导演看来,“这戏一点儿也不搞笑、小清新、先锋……我们就想来一出和生活没什么区别的戏。”所以在演员挑选上,“希望没演过戏,这戏也不需要你漂亮、好看、俊俏,就需要激情和执念,你相信你所演的,是你自己。”


导演对于这出戏的理解,缘自“最是自己”的鲁迅的影响。
“假如一间铁屋子,是绝无窗户而万难破毁的,里面有许多熟睡的人们,不久都要闷死了。”近一个世纪以前,鲁迅在《呐喊》中表达了要摧毁铁屋子的愿望。
鲁镇本是虚构的,是鲁迅对于水乡小镇儿时记忆的一个艺术的文本概括,它存在于千百万读者的心中。在这里,与人擦肩而过的也许是最不起眼的小人物阿Q,被封建社会压垮的旧中国劳动妇女祥林嫂,或是落魄的底层书生孔乙己。正是这些小人物,让鲁迅在这个“铁屋子”般的社会中醒来,也让万千读者得以透过那扇鲁迅亲手打开的窗户眺望远方。
梦剧场中的鲁镇上,话剧《祝福之夜》正上演着这样一个故事:一年一度名为“祝福之夜”的祭祖大会再次到来,镇上的这些人都开始盘算如何借“祝福之夜”的机会,实现自己的命运反转。华家夫妇想帮小栓出国,阿金想换个能报销自己手术费的工作,赵七太太想给自己置份产业,子君想让涓生出人头地,涓生想撕破赵老爷的脸面,常秘书长想捞一笔好处就跑,且让所有居民在赵老爷不出现的情况下,平安度过这个鲁镇命运转向的拐点。当“祝福之夜”最终到来,他们的心愿能实现么?又会以何种途径实现?各人怀揣执念,登上命运之舟,驶向天之尽头。
首次担任导演的董夏青青把这部戏定义为一个实验戏剧。
在她看来,做这个戏就是要把一些人的生活展现出来,其中有很多人物的原型都是她在生活中遇到的,他们殚精竭虑,步步为营,仅仅是为了“过得更好”或者说“不要过得更差。”他们代表了相当一部分现在中国人的生活状态。董夏青青觉得这种现实需要被点出来,让更多人反观自己。所以,戏剧也成了“铁屋子”的一扇小窗。
“其实整部戏现在看下来,它里面的风格在打架,三组人物用了三种不同的表现的方式,是不统一的,而这种不统一正是我想坚持保留下来的。”董夏青青表示,“其实就像是舞美设计里面的椅子、板凳、风格也不统一,我想要的就是这种不和谐、不自在。”她原本只是一个写作者,现在担任导演,为了整部戏最佳的呈现效果,她要处理无数的繁杂事务:资金、演员、灯光、舞美、音乐、调度、场地等……她不停奔走,通过自己、老师和同学集结了一群为这个戏添砖加瓦、注入血肉的合作伙伴。
舞美师告诉她:“ 舞台上必须有一眼望去便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也必须有从头到尾可能观众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东西。就是你必须有不可知不可解的一个物品或是某种装置在那个地方,延伸他的意义。”
于是,董夏青青设计了一个赵老爷的装置,剧情推向高潮时,一喊“赵老爷死啦!”装置就掉了下来。背景以黑色和灰色为主,一切都尽量简单,陈设风格靠向戏曲的一桌二椅,没有固定的空间,人物可以四处走动,尽情发挥。
有一尊菩萨,自始至终摆在桌上。董夏青青觉得,这尊菩萨象征着我们现在的社会中大部分人内心迷惘难以言说的一种指望,但是菩萨又与人物阿金心心相念的上帝形成了反差,凸显了现实的荒诞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