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 江 临 海 走 向 世 界

——江苏省省委书记回良玉访谈

武心怡 高 妍

3月的北京，往年此时还是春寒料峭，乍暖还寒，今年却已是春意浓浓。第九届全国政治协商会议和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五次会议的如期召开，更令京城充满热烈的气氛。

“两会”期间，本刊记者专程赶到江苏人大代表团的驻地，采访了全国人大代表、江苏省的省委书记回良玉。

1944年出生的回良玉，曾在吉林省工作多年，1985年后，先后在吉林、湖北、安徽等省委、省政府任职。到江苏之前，无论到哪里工作，他都是同级干部中最年轻的。这位平易近人的省委书记对江苏的情况了然于胸，在近2个小时的采访中，他侃侃而谈，言辞间对这块土地充满感情。

中国的经济大省

记者：“江苏经济历来发展较快，特别是进入90年代，全省的GDP连续10年都保持了两位数的增长速度，2001年人均GDP已超过1500美元，说它是经济大省一点也不过分。这与江苏历史上有比较好的发展基础有很大关系吧？”

回良玉：“是呀，江苏可是个好地方。它地处中国东部沿海地区，东临黄海，南与中国最大的经济中心上海相接。境内有横穿东西的长江和纵贯南北的京杭大运河,自古以来就有"鱼米之乡"的美誉。秦汉时期徐州、淮安一带便成为全国重要的农业区域，隋唐以后就成了全国经济、文化中心之一，而近代民族工业的发展更为江苏奠定了经济发展的重要基础。”

记：“2001年是我国“十五计划”实施的第一年，但国内国际的经济环境并不太好。国内依然面临内需不足的问题，世界经济增长也明显放缓。可江苏依然发展很快，全省的财政总收入仍突破了1000亿元。这中间有什么秘诀吗？”

回：“秘诀谈不上。不过是在拉动内需上下了些功夫，加大了对基础设施的投入，南京长江二桥、宁（波）徐（洲）公路一期等重点项目顺利竣工、润（镇江）扬（州）长江公路大桥、南京地铁一期、淮河入海水道、田湾核电站、沿江高速公路等重点项目正在抓紧建设。江苏全省高速公路的密度已经是全国第一。可以说通过五、六年的努力，江苏的交通道路建设已经实现了从数量到质量的跨越式发展。” 记：“江苏跨江临海、紧靠上海，有发展外向型经济的优势。但2001年世界经济增长明显放缓，这对强调实施 ‘经济国际化’发展战略的江苏省有影响吗？”

回：“影响当然是有的。但自90年代初以来，江苏以上海浦东开发开放为契机，外向型企业有了很大的发展，其竞争能力在不断加强。所以，2001年虽然世界经济整体形势不好，但全省外贸出口仍实现了预定的增长目标，居全国第二位；全球500强企业中有150家在江苏投资了约500个项目。目前外资特别是台资项目有从珠江三角洲向长江三角洲转移的趋势，我们会紧紧抓住这个机遇，吸引更多的人到我们江苏来投资。”

实现区域共同发展

记：“这几年，您在江苏做了大量的调研工作，一定对江苏有一个宏观的把握和考虑。”

回：“是的。江苏有很大一块地处长江三角洲，靠近上海。从地图上看，中国经济若以海岸线为弓，以长江为箭，那么它的冲击点就在江苏。实际上，江苏发展的历史也证实了这一点。比如中国农民的伟大创造——乡镇企业这个创举就是在苏南发生的。”

记：“乡镇企业是有过一段辉煌的历史，但进入90年代后，也都面临二次起飞的问题。而且相对于苏南的发达，您也曾讲过，做为重要过渡带的苏中，与苏南的差距在扩大，与苏北的差距却在缩小。对此，省里采取了什么措施吗？”

回：“针对这个问题，我们曾开过多次座谈会，制定的基本原则是为苏南“锦上添花”力争提升水平，对苏中要“釜底加薪”，促其快速崛起，同时要为苏北“雪中送炭”，充分发挥它的“后发优势”。现在全省三大区域正在呈现出扬长补短、竞项发展的新局面。”

记：“那么，这三块地区在江苏的发展中各自有什么样的作用呢？”

回：“目前苏南已经进入了工业化中期。江苏要率先基本实现现代化，苏南地区必须也有条件先行一步。在苏南与苏北之间，苏中应该是接受辐射、壮大自身和传递转移的传导区。只有通过加快结构调整、促进产业优化升级，才能使苏中地区尽快接近苏南经济板块，逐步形成发达的沿江经济板块。”

记：“那么，对苏北的经济的发展又是如何考虑的呢？”

回：“对于发展相对落后的苏北，本着区域共同发展的原则，我们加大了扶持和开发力度，在基础设施方面为苏北将来的发展打下了基础。目前，苏北星火产业带发展迅速，苏北人民生活水平逐步提高。”

不进则退 慢进也退

记：“江苏在全国的经济发展中已经位居前列，这应该是一件好事，但您有没有想过，在较高平台上要保持较快增长也并不轻松呀。

回：“正因为这样我们才提出了‘不进则退，慢进也退’的说法。你们知道吗，去年江苏的人均收入水平在全国排名第六，与第七名靠得很近，与第五名却有较大距离。所以，“慢进”实际意味着落后。更何况中国已经入世，外国企业和商品的进入必将使竞争变得更加激烈，这种竞争也是相互的。我们必须抢占先机，才能趋利避害。世界科技进步一日千里，跨国公司兼并联合瞬息万变。无论是从国际还是国内来看，你进，人家也在进，甚至进得更快。所以我们必须加快拓展新的发展空间。”

记：“您刚刚谈到了入世，请您就这个话题再谈一谈。”

回：“江苏是个外向度较高的东部沿海省份，加入世贸组织后带来的竞争和压力首当其冲。我们要以积极主动的姿态，落实应对加入世贸组织的各项工作，真正做到应有预案，对有良策，用足规则，享受权利，最大限度地趋利避害。

记：“能介绍些具体的思路吗？”

回：“在利用外资方面要抢抓两大机遇，除了前面提到的台资向长江三角洲转移的机遇外，还有就是要趁跨国公司强滩中国市场的心理，主动承接，加强合作，加快形成苏南及沿江地区的信息产业、重化工业基地；同时要更加大胆地走出去，充分利用国内国外两个市场、两种资源，发展壮大自己。”

记：“在江苏您有一句名言：‘有危机感的人才能避免危机，没有危机感的人势必陷入危机’，这应该是‘慢进也退’的另一种说法。”

回：“是。提出‘不进则退，慢进也退’，是因为江苏在经济全球化大背景中，深感前面赶超目标跑得快，背后后发地区追得紧，这是实实在在的紧迫感，实实在在的压力。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一个地区无不是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没有忧患意识必然会出现忧患。面对全球化竞争，江苏必须始终有一种危机感和紧迫感，保持开拓进取的锐气，增添闯荡世界的勇气。苏南人之所以成功是因为他们能走遍千山万水，跑遍千家万户，说尽千言万语，吃尽千辛万苦。这是一笔宝贵的精神财富呀。”

富民：强省之基 为政之要

记：“2001年11月，江苏省提出了新世纪初‘富民强省、率先基本实现现代化’的宏伟目标和战略构想，请您谈谈这方面的情况。”

回：“简单说这个目标的核心就是富民，这是强省之基，为政之要，事关中国老百姓的生活水平，事关我们对内的凝聚和对外的自立。要想发展只有全心全意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发挥人的聪明才智，释放出每个人的潜能。当干部的不能忘记自己当官之前和退休之后都是一个老百姓，要为百姓竭尽全力地谋利益，办好事，还有一点就是要团结，上下左右都要团结好，党的力量体现在它在人民中间的威望，也就是凝聚的程度。"

记：“从1985年开始，您就一直在省委、省政府工作，对为官之道您有什么体会吗？”

回：“我自认为是个很平常的人，是党和人民的培养、教育、信任，使我走上了领导岗位。当官只是让我有了更多的机会为老百姓做事。所以，我常在既当官又当民上反复掂量，当官要像官，多想事、多干事，尽量想得干得早一点、细一点、好一点、远一点。这一点，不应该混同于一个老百姓。此外呢？还应该做个老百姓，当官总归是暂时的，只有老百姓才是终身‘职业’。只有这样，我的心情才能平静，也更能听到群众的呼声，也因此才能多做对一些事，少做错一些事。我自然希望当自己回归老百姓行列时，仍然是一块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