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4月24日，在法国总统大选中，马克龙成功连任，成为法国20年来首度连任的总统。从过去5年他的执政情况看，不管是在中法双边关系还是在中欧多边层面，他都是一个比较务实的领导人。如果用一个关键词来概括马克龙的外交实践，那就是“平衡”。马克龙以法国利益为出发点，在各方面努力追求平衡：包括法国个体利益与欧盟整体利益之间的平衡，欧盟利益与美国利益之间的平衡，以及意识形态与务实利益之间的平衡。

　　未来5年，中法关系和中欧关系因为马克龙的当选会有较强的连贯性。

　　打造欧盟的法国标签

　　马克龙自上任以来，一直致力于在欧盟层面上发挥法国的引领作用，给欧盟的发展方向贴上法国标签。同时，法国在对中国的双边关系上也尽量引入欧盟力量，使法国的行为更有说服力和影响力。2019年3月，马克龙在接待习近平主席访法时，邀请了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以及欧盟委员会主席容克参加会晤。2019年11月，马克龙访华时邀请了时任欧盟农业专员且随后担任欧盟贸易专员的霍根及身在亚洲的德国教育和研究部部长卡尔利切克随访。2020年以来，因为疫情原因虽然中法、中欧峰会改为线上举行，但马克龙也是多次邀请欧盟领导人和时任德国总理默克尔一同出席会谈。把法国与欧盟紧密联系在一起，既可以增加法国在欧盟内说话的分量，也可以依靠欧盟的力量维护法国的利益。

　　今年上半年对法国总统来讲是非常特殊的时间。作为欧盟轮值主席，法国每十三年半才能轮到一次这样的机会，利用这个机会法国可以把对自己的重要议程上升到欧盟层面。默克尔在德国担任欧盟轮值主席期间，于2020年底完成了中欧全面投资协定谈判，由于2021年欧盟因新疆问题对中国的制裁及随后中方采取的反制裁措施，中欧全面投资协定的签署工作被搁置。如今马克龙顺利连任，虽然留给他完成此协定的签署时间已经不多，但推动该协定的签署符合法国利益。中欧双方都应该抓住这个机会尽量促成欧盟通过这个协定的审查，使协定尽快签署。

　　推动中欧非三方合作

　　世界银行预测，到 2040 年，非洲每年对基础设施投资的需求将超过 3000 亿美元，其中大部分将由中国公司建造。欧盟也先后于2018年和2021年出台了欧亚互联互通文件和全球门户计划及价值 1720 亿美元的非洲投资计划，分别提出要加强与亚洲及非洲的合作，毫无疑问，中欧非三方合作已经成为一个趋势。法国抓住这个机会与中方达成共识，计划在非洲、东南亚和东欧共建7个价值超过17亿美元的基础设施项目，使法国成为第一个与中国建立第三方市场政府间合作机制的国家，并于今年2月中旬签署了第四轮中法第三方市场合作试点项目清单。中法的合作必将刺激欧盟与中国扩大双方在第三方市场合作的深度和广度。而法国作为欧盟的领头羊，也会在与中国合作中占尽先机。

　　平衡政策利好中法关系

　　

　　当地时间4月24日，在法国巴黎，人们参加法国现任总统马克龙的庆祝集会。新华社记者高静摄

　　在中法关系上，马克龙会致力于双方的经贸关系平衡，减少法国对中国的贸易赤字，努力促使中国市场对法国产品开放。马克龙在2018年和2019年率领大型代表团访华，与中方签署多项经贸合作协议，涉及核能、航空、航天、农业、生物医药等多个领域。通过与中方签署一项健康与安全协议，解决了法国牛肉出口中国的限制，走在了德国的前面。但是，中法之间的贸易不平衡问题仍然存在。2020年，法国对中国出口额为175亿欧元（同比减少16.3%），从中国进口额为564亿欧元（同比增6%）。因此，马克龙在第二任期会更加努力促进与中方的贸易往来，扩大出口。中国是欧盟第一大贸易伙伴，是法国全球第七大出口市场和第六大进口来源地。加强经贸合作符合双方的利益，也是双方伙伴关系的重要基石。因此，中法双方都会乐见经贸关系的进一步发展，并为其它领域的关系进步带来动力。马克龙在努力实现和收割与中国合作的红利的同时，在政治和意识形态上与中国保持距离。法国会继续在人权方面延续其一贯政策，联合“志同道合”的国家对中国在香港、新疆等问题上施压。

　　自拜登上台后，欧美关系得到修复，而且高调开展了关于中国问题的对话。虽然欧美在很大程度上立场接近、利益相符，但马克龙在对华关系上并不唯美国马首是瞻。2021年初在与华盛顿智库大西洋理事会的讨论中，他明确指出, 即便在价值观上与美国更接近，欧盟也不应该与美国联合起来对付中国。

　　由于俄乌冲突，欧美之间的合作进一步加强。但俄乌冲突会直接损害欧盟及成员国利益。马克龙在俄罗斯对乌克兰发起特别军事行动之前曾多次联系普京并亲赴莫斯科与普京面谈。即便是俄乌冲突发生以后，虽然马克龙与美国站在一边，但也没有放弃与俄接触。马克龙虽然谴责战争，但拒绝接受拜登对俄罗斯“种族灭绝”的谴责。在印太地区，法国一方面明显加强了与美国的协调与合作，但另一方面，也表现出不选边站的想法。

　　自担任法国总统以来，马克龙一直力推欧盟战略自主。虽然战略自主这个概念在2016年欧盟的全球战略中明确提出，但马克龙把这个概念付诸实际行动，并把自己的名字与这个概念紧密联系到一起。在第二个任期内，马克龙很有可能会更加强调欧盟独立于美国的外交政策。

　　中国作为法国重要的伙伴和竞争者，是马克龙在法国和欧盟层面上不可回避的重要议题。连任后的马克龙会更自主地决定外交目标和政策，在经济和政治之间寻求平衡。期待中法和中欧关系会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

　　门 镜 华东师范大学欧洲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