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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技小院与洱海生态保护的故事

2023-06-02 14:32:00 【关闭】 【打印】

   

  洱海海菜花(董孟良)

  头戴草帽,皮肤黝黑,鞋上蒙着一层尘土,中国工程院院士、中国农业大学教授张福锁称自己现在是地地道道的“古生村人”。

  大理市湾桥镇古生村偎卧在洱海边,从南至北蜿蜒数里,这个传统的白族村落已有2000余年的历史。在这里,张福锁带着中国农业大学的老师和学生建立了14个科技小院。

  科技小院是张福锁于2009年在河北省曲周县首创的集科技创新、社会服务和人才培养于一体的新模式——由研究生驻扎生产一线,专家、教授提供技术支撑,研究解决农业农村发展中的实际问题,培养农业高层次人才,服务农业农村现代化建设。如今,中国农业大学已经在全国24个省区市的91个县市区旗,建立了139个科技小院。

  曾经,面源污染来源不清、土壤氮磷盈余过高、种植业产值不高是洱海流域农业发展的主要问题,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这背后直指“洱海保护与农民增收不协同”的突出矛盾。2022年2月14日,科技小院在古生村“落户”,张福锁院士带领20多名常驻教授以及一大批青年学子深入田间地头,与农户同吃、同住、同劳动,下定决心要破解洱海流域面源污染治理难题,并探索农业绿色高值生产模式。

  “古生村科技小院的目标不但是要守得住洱海的‘清’,也要助力当地农业的‘兴’。既要守住大理的绿水青山,又要守住农民的金山银山。”张福锁告诉记者。

   

  古生村科技小院师生进行水源采样(赵渝)

  破解污染源 守护洱海的“清” 

  大理是云南山川风貌的美丽缩影,也是海内外游客心驰神往的“诗和远方”。 洱海被当地人称为“母亲湖”,是大理的一张靓丽名片。

  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然而过去,污染曾一度导致洱海湖水富营养化。1996年、2003年和2013年,洱海暴发了三次大规模蓝藻,湖水透明度不足1米,部分水质直降为V类。

  解析面源污染,是科技小院师生们驻扎到古生村后面临的首要问题。“洱海最难的是面源污染,搞清污染物从何而来和污染程度,是洱海保护的重中之重,也是古生村科技小院的重要课题。”张福锁说。

  所谓面源污染,既包括有农田面源污染,例如雨水冲刷将农田里的肥料带入洱海,也有村落污染,例如排放的生活污水以及被冲刷的垃圾渗漏液等,就读于中国农业大学的研究生汤博文告诉记者。他在古生村科技小院主要负责面源污染溯源监测。

  流入洱海的水大多来自苍山,为了搞清污染源,科技小院师生们或步行、或开着电动三轮车绕苍山洱海寻找水系、设立监测点、进行取样分析。

  “不分昼夜、随时出发。每到下雨,尤其是暴雨时,师生们都需要外出采样,风雨无阻!”张福锁说。

  自2022年4月以来,科技小院共派出1000多人次进行水量水质同步监测,采集了3000余份样品,分析了2万余份水样指标,为洱海面源污染溯清源头提供了有力的数据支撑。

  “检测结果与我们的传统认知并不一样。我们发现农田污染并没有占到政府预估的70%,而是30%至50%。其余的水污染来自农村垃圾堆放点、房屋庭院、小菜地等。”汤博文介绍道。

  治理村落污染要从源头上入手。汤博文和同学们通过“送小礼物、帮村民检测家庭水质、陪老人聊天”等方式积极动员村民参与垃圾分类。“现在我们几乎每天都能收到30公斤的厨余垃圾,将这些废弃物通过低成本的处理手段变成有机肥,实现变废为宝。”汤博文说。

  “如今湖水一年比一年清了,有时还能看到鲫鱼跳出湖面。”古生村村民梁万桥告诉记者。大理白族自治州州委书记杨国宗介绍,目前洱海的27条主要入湖河流水质优良率均达100%,湖体透明度提升至近二十年以来的最高水平。大理正上演着一幅山清水秀、林茂田丰、湖净草绿、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壮美生态画卷。

  创建高值生态农业 拓展农民增收渠道 

   

  张福锁院士(左侧第四)和科技小院师生们在古生村查看稻田秧苗(赵渝)

  沃野平畴,从苍山脚下一直延伸到洱海之畔。在古生村的田地里,每一块稻田前都竖着一块牌子,上面详尽记录着试验品种、施肥类型与用量等技术要点。这里,正是张福锁团队的绿色高值种植试验田。

  “一年前,我们想着做好洱海面源污染治理,一年以后,我们想法变了。”古生村科技小院的负责教师、中国农业大学副教授金可默说。“现在古生村科技小院除了守护洱海‘蓝’,还要做好高值农业,助力当地乡村振兴。”

  古生村是一个拥有1400多人口的大村,曾经,种植大蒜是当地居民的主要经济来源。当年,洱海流域紫皮独头大蒜的种植面积近二十万亩,每亩收益5000元以上,远高于种植一般粮食。然而,以“大水、大肥、高药”为特点的大蒜种植无疑给洱海带来巨大的生态压力,大量的农药和肥料残留在农田中,每逢雨季,污水就随着径流排入洱海。

  古生村面临生态环境与经济发展的矛盾:要么高值不绿色,如大蒜,能卖出好价钱,但却污染严重;要么绿色不高值,如水稻等农作物,污染小了,产值却上不去,卖不上好价钱。“我认为,把洱海保护好了,可洱海边的村民们却没有得到好处,这可不是我们想要的结果。”张福锁说。“必须发展绿色高值的农业,让农民真正受益!”

  “我们制定了两大目标,一是降低化肥中30%-50%的氮排放,另一个是每亩农业产值增值一万元以上。”张福锁说。

  然而,为了保护洱海,2018年,大理开始实施禁止销售使用含氮磷化肥和高毒高残留农药。古生村如何在降低污染的同时保证农作物的养分供给呢?

  团队成员、中国农业大学副教授徐玖亮在对古生村的土壤进行检测时,有了意外的发现。“我们发现这里的土壤有机质含量达到5%,高于黑土地的3%。这就意味着,这是一片真正的沃土,在这里种植作物并不需要更高的化肥投入。”他说。

  徐玖亮带领团队开始设计更有针对性的绿色智能肥料,氮含量可以降低11%,磷含量降低50%以上,肥料成本降低60%以上。“当地水稻平均亩产在680公斤左右,使用我们的肥料和技术之后,去年测产的结果显示,亩产达到了808公斤,总增收1590元/亩。”他说。

  此外,团队引入了菜油两用的油菜品种,不但在冬季可采摘油菜薹,采摘之后,油菜还会继续开花结实,收获油菜籽。去年12月份,古生村的油菜薹首次采摘,由于品种品质优良很受市场欢迎。

  如今古生村采用油菜、水稻、烤烟、玉米等高效轮作模式,亩产值近两万元。而更让张福锁院士和师生们欣慰的是同时能为大理留住“苍山不墨千秋画,洱海无弦万古琴”的自然美景。

  向世界分享中国生态文明发展经验 

   

  科技小院师生入户调研(邵科)

  “科技小院模式”为什么行?有什么值得分享的经验?张福锁认为关键的一点便是提高技术到位率。

  他表示,科技小院的经验显示,给农民讲课收效甚微,唯有与农民同吃同住同劳动,获取农民信任,才能在劳动实践中帮助农民真正掌握技术。

  “作为农业科技人员,不但要让农民‘心动’,更要‘行动’,这就需要农业科技人才在农村‘扎下去’,和农民一起来创新、学习、进步。我的知识他学会,他的能力我学会。”他告诉记者。

  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欧盟养分管理首席科学家欧意玛到访过几个科技小院后颇为感慨。“古生村科技小院试图做的是真正使农业更具可持续性。能在降低对环境的污染下获得更高的产量,我认为这绝对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欧意玛告诉记者。

  今年是科技小院“诞生”的第14个年头,在国内实践模式的基础上,也走出国门并为其他发展中国家进行模式的探索。2019年,为了共享中国经验,中国农业大学打造了中非科技小院班,为非洲培养了一批高素质农业人才。目前,中非科技小院班已先后为埃塞俄比亚、坦桑尼亚、莫桑比克、马拉维、布基纳法索等13个非洲国家培养了60多名农学类研究生。联合国粮农组织2021年、2022年连续向全球推广这种合作模式,称其是在生产一线赋能小农户的典型案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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