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巴黎歌剧院历史上的第一位中国女编导，还是很振奋的。这也是对自己这么多年编舞的肯定。”

　　2023年9月23日至10月12日，中国现代舞青年舞蹈家谢欣编导的作品《地平线》与加拿大编导克里斯托·派特（Crystal Pite）以及法国编导玛丽昂·莫坦（Marion Motin）的作品在法国巴黎歌剧院同台上演了17场。而谢欣也成为首位受到巴黎歌剧院邀约的中国女性编舞家。 

　　谢欣在巴黎歌剧院留影。受访者供图 

　　东方意境的诠释

　　对谢欣来说，“地平线是虚与实的连接”。作品将“地平线”以上的天空部分呈现在舞台上，实现了虚实模糊，天地翻转的效果，使人们对于目光所及最远处的想象成为了可能，那里有山海，有湖海，有城市。“当你把视线从眼前的事物挪开，看往远处时，时间和生命会给你很多感受，地平线也会带来更多意象。”

　　作品的结尾也赋予了整部作品更深的意境。随着烟雾的弥漫，演员跨越地平线，从实到虚，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们回望着，告别着从前的经历。最终，烟雾将演员吞没，舞台只剩一片混沌与浩瀚。

　　《地平线》演出剧照。受访者供图 

　　“地平线是一种意象，无法用激烈的音乐和准确的动作来描述。”作品希望引领观众走进这个虚幻的世界，生发独特的感受。除了舞台背景上的精妙设计，服装采用了半透明的纱质面料，达到超脱的感觉。演出效果得到了观众的认可，“感觉演员都在云端，一切都很美！”

　　此前，谢欣在为德国黑森州立剧院和英国芭蕾男孩舞团创作的舞蹈《Special moments》和《Timeless》等作品也都呈现出了一种抽象的“意象美”。在谢欣看来，这种空的虚的，是属于东方文化血液的存在，也是全人类共同的抽象美感。”

　　《地平线》演出剧照。受访者供图 

　　身体与心灵的碰撞

　　今年夏秋，谢欣与巴黎歌剧院芭蕾舞团的演员们共同走过了一段创作之旅。“舞者的反馈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我的本能也会随着他们的反馈而流动，在这个过程里，和舞者一起共同创造这个作品。”谢欣曾在此前的采访中提到。

　　7月，在筹备威尼斯双年展间隙，谢欣与排练助理樊小芸来到巴黎歌剧院，为12位舞者带来了7天的现代舞工作坊。通过带领舞者进行肢体开发与身体表演的探索，谢欣与舞者们认识了彼此，也积累了作品最初的动作素材。此后，巴黎歌剧院的演员们迎来六个星期的假期，而谢欣却继续奔波于欧洲的演出。

　　8月底归来之时，距离演出只有一个月，而作品真正的创排时间也仅有两个半星期。在历经一个星期的素材积累，一个星期的段落搭建，作品逐渐成型的过程中，演员们慢慢进入了状态。

　　《地平线》带给演员的不仅是身体的打开，更是心灵的开放。《地平线》的演员维克托娃·安凯（Victoire Anquetil）表示，她跳过很多编舞家的作品，谢欣是第一位让他在整个过程中知道“为什么和怎么样”的编导，他充分感受到用自己的身体去创造并与编导共同创作作品的过程。“并且她（演员）在运动方式里有感知到自己身体的诚实，把心敞开，投入到跳舞的时刻。”谢欣这样评价。

　　舞者玛丽昂·戈蒂埃·德夏纳塞(Marion Gautier de Charnacé)演出结束后在社交媒体上说：“我已经很久没有在舞台上感受到这种自由，每场演出都让我沉浸于幸福、悲痛、恐惧、沮丧或任何当天我决定带入的情绪。但每次走下舞台，都带走一片宁静。”在巴黎歌剧院工作十余年的技术人员也表示，此次演出让他看到每个演员完全不一样的状态，而且每个人都享受其中。

　　第一阶段工作坊结束，几位演员当即向巴黎歌剧院行政团队提出希望谢欣的工作坊能持续进行。在繁重排练任务之余，谢欣开办了第二阶段的工作坊，每周开展三次，也欢迎其他节目的演员参与。其间，参与工作坊的其他节目的演员提出希望加入到《地平线》作品，表示了对谢欣的高度认可。“在工作坊中，他们的身心真的有收获和启发。”谢欣认为工作坊给舞者带来的或许正是一种他们意想不到的松弛、敏感和身体的融会贯通与连接。

　　谢欣与《地平线》主创团队登台谢幕。受访者供图 

　　跨越天际 连接东西

　　“这仅仅是个开始。”国际舞台上的创作也让谢欣得到更多的反馈，欧洲成熟的观演关系，多元的剧场表达和良性的技术合成，也启发帮助谢欣更好地完成国内的创作。

　　《地平线》是谢欣的第四个国际委约作品，而接下来的两年时间，谢欣有超过4部国际委约作品。“作为中国当代舞团，我们在国际语境下可以和很多不同的同行交流。我们也会把国际的编舞家请到中国来。”谢欣表示，未来会继续推进这些国际项目，不断尝试和创造，保持“一半一半的状态：一半非常的笃定，一半完全的开放；一半是我完全知道我要做什么，一半是和所有合作的人一起，发现我们可以做什么。”

　　今年夏天，在《地平线》两阶段排练之间，谢欣也完成了2023年“身体前沿”国际交流工作坊。由谢欣舞蹈剧场与上海歌舞团联合主办的这次活动，邀请了多位国内外顶尖舞蹈艺术家，为舞者带来全新的艺术理念，并带领大家进行最前沿的现代舞探索。“最初想法很简单，我想把一些我欣赏的人邀请来。两个星期的排练，很辛苦，也很过瘾。希望舞者能带走很多的种子，在他们身体里面生根发芽，给未来的现代舞带来一些变化。”

　　谢欣在2023“身体前沿”国际交流工作坊。受访者供图 

　　近几年，随着谢欣参加的综艺节目“舞蹈风暴”和“乘风破浪的姐姐”的播出，谢欣和现代舞被更多观众看到。“但是作为一个剧场人，我还是永远会相信剧场。从大层面上来说，现代舞一定会有很多提升和变化，我期待着现代舞在我国可以有更大的发展！”

　　黄悦盈为本刊实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