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那边的山

文图 / 朱建辉

玉山云海

俗话说：仁者乐山。但不知是因仁而乐山，还是因乐山而仁，总之我喜欢山。

许是从小就和山打交道，对山有一种奇特的情感。每到一地，若有人说去爬山，总是欣喜得不行，因每个地方的山都不一样，每一个不一样都会使你难忘。

这次去台湾，原本就是一份惊喜，到了台湾又去爬山，就欣喜若狂了，去爬的是台湾的最高峰、东北亚的最高峰——玉山，这惊喜、欣喜简直是喜不自胜了。

深山野岭间的香咖啡

途中，向导“泥鳅”给大家住咖啡喝。

初到台湾，是新奇的，而这份新奇是去别的地方所没有的。去玉山途中，不论是过村镇还是上高速公路，我都睁大双眼，捕捉一切，以飨新奇。汽车从阿里山脉进入玉山山脉，陪同“忘忧草”向大家介绍阿里山、玉山风光，还把高山向导“苦瓜”也介绍给大家。

奇怪，不就是爬爬山吗，要什么向导，还怕找不着北了不成？我心里嘀咕着。尽管“苦瓜”向导不断地告诫，登玉山有多困难，条件多艰苦，危险有多大……但我并不理会。你听听这山名，“玉山”，定是绿野丛中山花烂漫，石阶叠翠游人如织。你再看这小陪同“苦瓜”，瘦瘦弱弱清清秀秀的，若是如此困难危险，到时候谁陪谁？再者说，我有那么多爬山的经历，什么样的山不能对付？定是“苦瓜”为确立自己向导的地位而故弄玄虚。

来到塔塔加登山口，望着还未被征服的远山，就以征服者面貌弄姿作态立此存照了。

开始登山了，向导居然变成了三个，我的天，我们要登的是什么山？希夏邦马？珠穆朗玛？也太夸张了吧！不过每个向导的背囊比队员的要大许多。

队伍蛇行于山间，中时旅游公司的黄色背囊罩在万绿丛中蜿蜒出一条亮线，煞是好看。路途确实险峻，一边是陡壁，而另一边是险崖。但艳阳下，蓝天滢滢，白云朵朵，群山、古树、绿野，美景奇观，正所谓：“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不由得使人兴致勃勃情趣盎然，险也成了美景的一部分。

中途休息，来到山间木亭，向导“泥鳅”已在亭中支上炉子，准备烧水给大家冲咖啡了。真没想到，深山野岭中居然有咖啡喝。在山野的气息中一杯香浓的咖啡落肚，有说不出的爽。不知“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欧阳修太守，当年在滁州山间若喝的也是咖啡，会作出什么样的《醉翁亭记》。

原来向导不仅把握方向，还给大家提精神。他们大了许多的背囊中有炉子和咖啡。

谁知提完精神后的路却更加艰险了，离顶峰越近山势也越陡，很多地方根本无路，只能用顺山倒伏的枯木挖出台阶，以便于攀行。有些地方塌方路毁巨石挡道，只能从巨石上爬过去。但最艰难的是体力不支，每行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解数，每登一个台阶都迫使心脏狂蹦不已，我的心脏会不会因太累而罢工？此时我想到了死。但如能葬在这秀丽的山水间也不失于浪漫。

“苦瓜”形影不离，最后我将部分物品装进他的背囊。

八个多小时的攀爬，终于来到了排云山庄，离顶峰已不是很远，但今天无论如何也别想让我再走了。忽然一阵欢呼从不远的密林中传来，莫大的诱惑鬼使神差般驱使着疲惫不堪之驱又向欢呼声爬去。钻出林子，登上山坡，眼前一亮。云海由近而远，云涛层层叠叠，云雾在夕阳下如一镜前试装之女，不停地换着霓裳。真正是“无限风光在险峰”。

宿营了，男女老少在一个大屋里，每人一个睡袋。息灯后，“苦瓜”弹起了吉他，琴声悠扬。但因劳累、因高山、因第一次睡在口袋里，我辗转反侧未能成眠。

玉山险峰上的第一批大陆人士

函谷栈道

凌晨两点，向导把大家叫醒，并端上姜汤。喝完汤来到室外，寒气阵阵。向下望去，远远的，那么一大片，一直到天边的灯光，灿烂着。

依然是一字长蛇阵，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山路上，每人头顶一盏灯。从远处望去，只见光影不见人形，如小时在黑夜的荒郊野外上见的“鬼火”，慢慢向顶峰飘去。

天慢慢亮了，来到离玉山主峰还剩最后1000米的“风口”，真不愧为“风口”，这里刮着六七级的大风，我真怕被风刮倒，顺势下山了。气温也更低了，刚才出的汗，已被这天然风扇吹尽，凉冰冰的。地处亚热带的台湾，六月中旬已是很热，穿着一身夏装就来了，但我忘了一个常识：高度每上升1公里，气温下降6摄氏度，现在海拔3000多米，如果山下28摄氏度，那这里只有10摄氏度，如果到了接近主峰处……，我在风中瑟缩。

我看清了，最后1000米光秃秃的山岩上，每隔一米左右就扦着一根钢钎，一条钢索绑在钢钎上，一直连到顶峰。脚下根本无路，只能紧握钢索（亏得向导给每人一双手套），用脚在嶙峋的岩石上寻找支撑点。这时的我，真正领教了什么叫“一失足便成千古恨”。

“加油！还有最后２０米了，”已登顶的向导鼓励着，我手脚并用攀上了顶峰。此时，并不兴奋，只觉得冷，只想在几十平方米的山顶能找到避风处。

坐在冰冷的岩石上，不知是因刚才的紧张得到了缓解，还是劳困所致，我迷迷糊糊地进入似睡非睡中。真是“高处不胜寒”啊！记得看过一电影，卡在雪山上的人最后就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而冻死的，我莫不是也在进行着这一幕？这可就不浪漫了……。“天太冷了，你又穿得少，喝点咖啡暖和暖和。”这不是电影里。我睁开眼，“泥鳅”站在身边，提着一壶咖啡并递过一纸杯，我连喝了四杯。热流，带着咖啡的香醇和向导浓浓的情谊在体内涌动，原本僵硬的肢体，如上了润滑油，开始灵活起来。

天边的云在地平线处徘徊，遮挡着想喷薄而出的太阳。玉山山脉，峰岭层叠，“去天不盈尺”“造化钟神秀”。环顾四面，峭壁，绝壑，碎石坡，险处不胜看。

我来到玉山主峰标高的石碑前立此存照，我想，此时玉山的标高应是3952米。

我成为第一批登上玉山主峰的大陆人士，第一次因登山而获得证书——玉山登顶证书。

下山了。我不时地回望，想起了毛泽东的词《十六字令三首》之一首：，

“山，

快马加鞭未下鞍。

惊回首，

离天三尺三。”

要离开玉山了，我要带回点念想。因不同的山养育了不同的人，不同的人在一起就会有不同的故事，而这不同的故事又成了不同人连接的纽带，其实山不同，人没有什么不同。正所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如果不仅性相近，而且习都相近的人在一起，共同语言就会更多，你就没有陌生感，反倒会有亲近感，抑或是一种亲情。

小资料：

台湾有四大山脉，北有雪山山脉、中有中央山脉、南有玉山山脉和阿里山山脉。台湾山岳之首为玉山，其主峰海拔3952米。每逢冬季，皑皑白雪覆盖山顶，晶莹洁白、冰清如玉，故而得名。 名列东北亚第一高峰的玉山，随季节更迭而有雪白、翠绿的多样风貌。一年之中除冬季天气较差外，皆有爱好者前来攀登。不同于终年积雪的日本最高峰富士山（海拔3776米）和东南亚最高峰，热带丛林遍布的马亚西亚京那巴鲁山(海拔 4101米)。

主峰与环绕周围的东、南、西、北四峰，呈十字形排列，景象宏伟、气势磅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