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鼓是陕北黄土高原上安塞人非常喜欢的一种传统艺术形式。表演时鼓手们头裹白羊肚毛巾、身披羊皮坎肩,敲起来鼓声如雷、舞起来红绸翻飞。但是近年来当地人突然发现,安塞腰鼓没过去那么好看了。细究其原因,竟然是作为安塞腰鼓表演背景的黄土地已被满目青山取而代之,踏起步来也不见了昔日的黄土飞扬,让表演大为“失色”。为了保持原汁原味,最终安塞县政府只好专门辟出一块黄土地,作为演出的“舞台”。
这个故事是中国正在变绿的一个小例子。
河山变绿
作为历史悠久的农业大国,由于人口密集带来的过度开垦、持续千年的砍伐,到1949年新中国建立时,中国森林覆盖率仅8.6%。
绿化问题引起了中国领导人的重视。从毛泽东开始,历任领导人不仅反复提倡、更是个个身体力行地带头,开启了长达半个多世纪的植树造林运动。上世纪80年代,中国专门设立了植树节,由邓小平等国家领导人带头,在全国掀起了一场持久的全民植树运动。据统计,半个多世纪中,中国共有133亿人次参加义务植树614亿株。江西省南昌县南新乡爱民村的一位普通农民徐高柳,是无数植树人中的突出代表,过去的30多年中他年年栽树,一个人就在南新乡义务植树80多万株。亿利集团在内蒙古的库布其沙漠一地,40多年间就创造了6000多平方公里沙漠绿洲,相当于治理了全球荒漠化面积的1/7000,为世界创造了可以复制的亿利治沙模式。
1979年启动、为期70年的大型人工林业生态工程“三北防护林”,至今已在西北、华北北部和东北西部地区累计造林2000多万公顷,相当于全球人工造林面积的1/7。
进入新世纪以来,中国陆续在2002年出台了退耕还林还草政策,在2010年启动了林权制度改革,2012年重启退耕还林工程以巩固退耕还林成果。至今全国累计退耕还林3.64亿亩,其中退耕地造林1.39亿亩,荒山荒地造林2亿亩,封山育林0.2亿亩。
近年来,各地发展森林公园的积极性日益高涨。广东提出3年内新建1000多处森林公园,宁夏提出每个县至少建设1处森林公园,山西大力推进“百县百园”建设。截至2014年底,全国各级森林公园已发展到3000处左右,其中国家级森林公园超过800处。
在全球年均减少森林面积约1亿亩的背景下,在国内经济持续高速增长对生态的巨大压力下,中国实现了森林面积和森林蓄积量双增长。中国年均增加森林面积6000多万亩,2013年和2014年,全国每年完成造林更是在9000万亩以上。截止到2014年底,中国人工林保存面积达到10.4亿亩,稳居世界第一。
澳大利亚新南威尔士大学科学家领导的国际研究小组分析了过去20年的卫星监测数据发现,近些年来,全球植被覆盖率呈上升趋势,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中国多年持续进行了大规模植树造林活动,增加了本国的植被覆盖。联合国粮农组织(FAO)报告也显示,中国为扭转全球森林资源持续减少的局势做出了重大贡献。
据最近的一次全国森林资源清查结果显示,中国森林面积为2.08亿公顷,森林覆盖率已从60多年前的8.6%上升到21.63%。
绿色发展
2015年3月,中国提出“绿色化”,“绿色化”也成为继“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之后一项新的战略目标,要求“加快推动生产方式绿色化”、“实现生活方式绿色化”。
绿色化的内涵要远比绿化丰富得多,是指发展方式向着环境友好的方向转变,是发展的整体优化,它将带来以生态文明为核心的政治、经济、文化、社会等各个层面的整体变化。
尽管中国在绿化方面取得了惊人的成绩,仍然无法抵消因生产方式粗放而产生的生态环境越来越严重的恶化,食品安全、水安全、大气安全成为大众忧虑的话题。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在劳动密集型行业、为世界生产廉价工业制成品基础上起步,甚至承接了西方高污染、高能耗产业转移,造成对水和大气、土地的污染,对环境的破坏。近年来北方以及东部大城市不断出现的雾霾,就是多年来高能耗、高排放、低水平管理积累的矛盾的一种集中爆发形式。
对于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中国经历了一个逐步认识和探索的过程。1995年9月,提出“经济增长方式要从粗放型经济向集约型经济转变”,2005年在此基础上更加具体地提出要形成低投入、低消耗、低排放和高效率的节约型增长方式。2007年提出了“生态文明建设”概念,把转变经济发展方式作为战略任务,这彰显出中国对21世纪中国发展的理念变得更加理性、更加成熟。
2012年中国进一步提出了建设“美丽中国”目标,将生态文明建设作为总体布局的重要组成部分,与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并列起来,注重可持续发展,为人民创造宜居环境。
在这些战略目标的指引下,中国在完善环保法律法规、鼓励科技创新、转换经济生产模式、倡导节约绿色消费方式等方面也做出了巨大努力,数举并进以显示中国正在向环境污染全面宣战。
中国环境资源法学研究会会长蔡守秋教授告诉记者,为了实现这些目标,中国除了采取了强力淘汰落后产能、控制高污染和高耗能项目上马、关停并转或改造高排放项目、加大发展新能源力度等宏观调控手段,中国在国内也已经基本形成防治污染、保护环境的法律体系,这类法规既有环境保护、海洋环境保护、大气污染防治、水污染防治、清洁生产促进、循环经济促进之类保护环境的法律,也有节约能源、可再生能源法等能源利用方面的法律,以及保护森林、草原、水法、土地、海域使用等自然资源方面的法律法规,其它还有《防沙治沙法》、《农业技术推广法》、《政府采购法》(规定优先采购节能认证产品)等大量相关法律法规。近年又针对水污染和大气污染,出台了“大气十条”、“水十条”。
这一系列举措、法规已取得明显成效。过去的5年来,全国淘汰钢铁落后产能远超1亿吨,淘汰煤矿落后产能5.6亿吨,淘汰水泥行业落后产能4亿吨。国家气候变化专家委员会委员赵白鸽说, 2014年,中国单位国内生产总值能耗和二氧化碳排放分别比2005年下降29.9%和33.8%,政府提出的节能减排约束性指标,即到2015年单位GDP二氧化碳的排放量要比2010年降低17%都顺利完成。中国已成为世界节能和利用新能源、可再生能源第一大国。
中国政法大学曹明德教授提供的研究数据表明,在法律法规的约束下,中国能源生产率从1990年的1891.3元/tce增长到2014年的14792.2元/tce。中国的能源强度与发达国家的差距也在逐渐缩小。
绿色生活
尽管很多普通中国人还不太明白新提出的“绿色化”的确切含义,但是由于政府、相关机构和民间组织近年来持续不断的倡导,绿色生活观念已经在中国得到了很大程度上的认同,绿色出行、绿色消费、绿色家居成为时尚。
在交通拥挤的大城市,小汽车要通过摇号、拍卖号牌等方式取得,但是购买新能源汽车不受限制、还能享受政府的高额补贴,使得中国成为全球最大的新能源汽车市场,2015年电动汽车销售年超过30万台,全球占比超过30%。
由于道路和收入水平的限制,适合中国国情的电动自行车、三轮车更是受到欢迎,2015年电动两轮车销量2200万台左右,电动三轮车销量800万台左右,昔日的自行车大国正在变成电动自行车大国——当然,也有不少人为了健身,还是喜欢骑人力自行车。
每台节能减排类家电可享受8%至20%的资金补贴的国家政策,既助推家电节能产品升级,也掀起新一轮绿色家电消费潮流。
除了国家提倡,一些著名的文化、艺术、影视、娱乐、体育界人士也积极参与,如周迅、李连杰、李冰冰、刘翔等都代言低碳,并身体力行。一些社团也在组织各种形式的活动,如普及碳消费计算办法、指导购买碳汇、组织“绿色”会议、示范举办“绿色”婚礼……
绿色生活意识在今天的中国、尤其是大城市市民心中已经扎根。进超市、逛市场,你可以看到很多人都从手包里摸出可重复使用的环保口袋来,而不用商家提供的塑料袋;经常出差的人也养成了自带洁具的习惯,当然提供一次性用品的宾馆也越来越少了;即使节能灯要比普通的白炽灯贵一些,但是很多人都是自觉地选择节能灯。
在一些社区里,有义工自发募集居民不再穿用的衣物和书籍,赠送到贫困地区;很多小学生利用课本上的绿色生活知识充当家里的节水节电监督员。记者采访过的上海一位家境非常好的乐团学生李蒙初,每次去排练都是自己背着乐器乘公交去,拒绝家人开车接送——她说她的同学多是如此。
本刊记者在武汉低碳社区采访时,发现有的居民竟然在家里用抽油烟机吸出的废油做肥皂来使用,用不完还分赠给邻居们使用,于是邻居们也乐得把自家的废油送去做原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