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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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祚庥的无界限探索


何祚庥的无界限探索

文/李宾

何祚庥的名字看上去很怪异,三个字里边就有两个看着挺生僻。他兼通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又有着多方面的修养,有人用“无止境的情趣”来描述他。

何祚庥近影

很多人知道何祚庥这个有点怪异的名字,都是缘于一桩桩“伪科学”事件:“奇人”张宝胜“走麦城”、严新神话的破灭、巫医胡万林的终结、邱氏鼠药案、“水变油”王洪成闹剧的湮灭、备受关注的“法轮功”的揭露……都有“何祚庥”这个名字的频频出现。他以自然科学家和社会科学家“两栖学者”的身份,挥起科学之剑,劈开“伪科学”的一个个迷魂阵,让所谓的神功异能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除此之外,作为第八、九届全国政协委员,何祚庥还关注很多社会热点问题,像提高教职员工的待遇问题,提倡建设磁悬浮列车,提出“小汽车王国”不适合中国国情,倡议大力发展节能、环保的锂离子电池汽车等等,而且对于众说纷纭的“克隆人”,何院士也有自己的看法:“如果条件成熟,我愿意第一个被克隆,克隆出几个小何祚庥都没有问题。”

何祚庥“多管闲事”,让很多人都不知道他到底是做什么的。其实,反“伪科学”只是何祚庥的“副业”,作为中科院理论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员,理论物理研究博士生导师,北京大学哲学系教授,哲学博士生导师,他是中国少有的跨越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两大领域的学者。他在理论物理研究领域也是硕果累累,曾参与国防研究,为新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和氢弹的试验成功立下了卓越功勋,《层子模型理论》获国家自然科学奖,近年来的研究又涉及“粒子之小,宇宙之大”,在“最大”与“最小”之间寻找联系和统一。

名门之后

1968年与夫人、儿子的合影。

在江苏扬州有一座被称作晚清园林建筑典范之作——何园,这座融合了中西方建筑风格的园林是何祚庥的曾祖父何维健修建的。何维健(1835-1909)曾官至湖北汉黄德道监督江汉关,兼办通商事宜和盐务,家境殷实。李鸿章的胞妹是何维健的二叔母。

曾祖父退隐后举家东迁,想向资本主义经济靠拢,参与投资活动,但是投资遭受了巨大失败,家道开始中落。何祚庥的父辈们发愤图强要念书,在何氏大家族里有三个很有名的,一个叫何世桢,一个叫何世枚,是何祚庥的两位伯父,他们到美国留学,拿到法律学位,回国后在上海创办了持志大学,在法学界有很高的地位。何祚庥的父亲何世杰,在美国康乃尔大学读的机械工程,很不幸这位曾祖父眼里最优秀的一个孩子回国以后,很快得伤寒去世,当时何祚庥只有两岁。母亲黄兆蕖依照丈夫的临终嘱托一直未改嫁,四处求职,供他和弟弟何祚榕读书,当何祚庥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上海南洋模范中学(父亲的母校)时,母亲拿着录取通知单潸然泪下。

何祚庥和上世纪90年代初出差到扬州,以普通游客的身份买票进入已成为供人游览的公园的何园,从没有在何园住过一天的何祚庥参观了这座先人留下的建筑。

清华园的红色学生

18岁的何祚庥考上了上海交通大学。从未来职业考虑,他选择了化学系,希望能早日工作,分担母亲的负担。他成了一名学生运动的积极分子,秘密加入地下共青团组织。美国在日本投掷了原子弹以后,他很快就看到了讲述原子弹原理的《史密斯报告》,何祚庥后来说,是原子弹把他炸醒了,使他转行学了物理。 1947年,对北方大片解放区十分向往的何祚庥,以为内战持续时间很长,于是下决心由上海交大化学系转考北平清华大学的物理系。在清华的第一节课就是他仰慕已久的周培源教授讲授的理论力学,他幼年就知道,周培源先生是世界上懂得相对论的12个半人中的那半个。

在清华大学,何祚庥加入了中共地下党。1948年的1月,学校放寒假,地下党派何祚庥到解放区去学习,总结学生运动的经验。何祚庥一路乔装改扮,从北平坐火车到天津,经过封锁线,再坐骡车,一天一夜到沧县,到沧县的城市工作部参加训练班。

何祚庥后来说,这次学习是他一生非常重要的事件,当时学习毛泽东写的一个报告,《目前形势我们的任务》,说中国革命快要胜利了,在亚洲的东方出现将要出现一个新中国,中国革命到了一个新的转折点,而且某种意义上说是世界的革命到了一个新的转折点。何祚庥说他当时看了这些十分兴奋,“我们这代人有两个想不到,一个想不到中国革命会那么快地胜利,另一个想不到胜利以后搞建设还会那么困难,两个想不到,决定我们这些人的一生。”

回到学校的何祚庥,率领地下进步青年组织了反对美国扶植日本的“六·九”大游行和支援“东北流亡学生遭受北平当局枪杀”“反迫害”的“七·九”大游行等学生运动。解放前夕,何祚庥已是清华大学地下党的支部书记。

中宣部的红干部

1950年初,中共中央宣传部理论宣传处副处长于光远,回母校清华大学找在校学生座谈,何祚庥向于光远提出的“自然科学有没有阶级性”的问题给于光远留下深刻印象。一年以后,何祚庥毕业,被于光远指名分入中共中央宣传部理论宣传处。

1952年中宣部成立科学处,何祚庥成为惟一一位处员。何祚庥回忆说,当时中宣部人才济济,部长陆定一,副部长胡乔木、陈伯达、周扬,处长当中也是名人一大堆,他掰着指头一个个数道:胡绳、熊复、林默涵、于光远、许力群、王会德、秦川。何祚庥说在这里他受到了多方面的锻练。

何祚庥作为科技处的代表,在解放初期的时候跟很多的科学家去面对面地交谈,了解他们的思想状况。当时华罗庚华非常喜欢何祚庥,有些话说得很直截了当,华老大概嫌工资低,就跟何祚庥开玩笑,说‘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共产党讲究改造思想,就是要改造上层建筑,要想改造上层建筑必须先改造经济基础,懂不懂啊’。华罗庚说真心话了,何祚庥也如实汇报了情况,组织上很快解决了科学家的实际困难。

何祚庥说他还有一个特殊的任务,就是给陆定一部长当“家教”。当时陆定一“突然之间心血来潮,想了解一点近代物理,想学习量子力学”,何祚庥每个礼拜给他讲四个小时的物理课,何祚庥认真备课,从近代物理一直讲到量子力学,整整讲了九个月,陆定一部长一个一个实验听得非常认真。

在中宣部期间,何祚庥参加起草了包括国家科技发展12年规划在内的许多文件,这些与祖国科学事业息息相关的青春年华,是他十分自豪的一段经历。

重回研究队伍

1955年,中国决定发展自己的原子能事业,成立二机部(即核工业部),钱三强奉命组建原子能研究所,何祚庥就在这个时候进入了他的视野,在中宣部工作5年之后,他又回到科学研究的队伍里。

重新回到科研工作的何祚庥,跟随彭桓武教授进入了粒子物理的领域。1959年,何祚庥到苏联首都莫斯科,在著名的杜布纳联合研究所参加粒子物理的研究。两年的时间里,他拿出了十篇高质量的论文。

1959年6月,苏联单方面撕毁了原子能援助协定,拒绝为我国的原子能研究提供任何帮助,中国的核研究陷入了困境。当时在杜布纳联合研究所工作的周光召、吕敏、何祚庥知道消息后焦急万分,连夜召开三人临时支部会议,由何祚庥执笔写信给二机部负责人:只要国家需要,愿转行从事国家最紧迫的研究工作,克服千难万险也要把原子弹造出来。 1960年初冬,何祚庥奉调回国,高度机密的核武器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何祚庥被指派为会议秘书。会议研究决定原子弹和氢弹的研究同时着手:原子弹为“甲项任务”,氢弹为“乙项任务”,钱三强负责核武器研制的全局,何祚庥安排在“乙项任务”,成为氢弹理论研究领头人于敏的“最佳搭档”。

从第一颗原子弹试爆成功到第一颗氢弹的试爆成功,当时时间最短的是苏联,用了整整四年的时间,英国花了四年零七个月,美国是七年零四个月,法国是八年零六个月。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爆炸成功,1966年12月28日,中国第一颗氢弹爆炸成功,时隔两年零两个月,速度为世界之最,而且与别国的氢弹相比较,中国的氢弹是小型的,半年就有了空投氢弹,两年后又有了可由导弹运载的氢弹头。

何祚庥拿出他当年与黄祖洽和于敏写的《关于氢弹的回顾》的报告,看着密密麻麻的运算公式和数据,我惊叹不已,正是当年这些科学家在艰苦的条件下,克服千难万难,潜心突破,才有今天中国在世界上的核大国地位。

何祚庥的“副业”

与著名科学家于敏(左)在一起。

70年代末以后,人们越来越多地看到何祚庥关于中国社会政治经济热点问题的文章,其中有对教育投资问题的计算,有对科技发展的看法,还有对国情和一些国家战略问题的思考,范围之广,领域之宽,是十分罕见的。 就在何祚庥为了科研和社会问题研究忙得时间不够用的时候。90年代中期,他又进入另外一个阵地,这就是反对伪科学。何祚庥说没想到这一进入就不得脱身。

在和神功大师的较量中,何祚庥经历了许多次的特异功能测试场面。他的科学素养和科学的测试手段,让很多神功大师现场失去了所谓的功力。在这些神功大师嘴里,何祚庥成了“恶人”。夫人庆承瑞与何祚庥是同行,中科院理论物理研究所的研究员,同一个专业,同一个单位,在理论物理这个常人难以企及的研究领域并肩前行。多年来夫唱妇随,在反“伪科学”上,夫人是坚决的拥趸,几篇反“伪科学”的报道,署名都有庆承瑞的名字。

有人曾用“无止境的情趣”来概括何祚庥兴趣的广泛。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戏曲爱好。早在50年代,因为他不经意地看了一场昆曲,成就了后来“一出戏救活一个剧种”的佳话。

1956年的一天,南方的苏昆剧团在北京公演《十五贯》,因为多年没看昆曲了,何祚庥就买了一张票进了剧场,进去一看,空空荡荡,观众只有十几个人。“这个戏好得不得了,高水平的。这么好的戏只有这么一点人看,太可惜了。”那时候他还在中央宣传部工作,回去就讲“我看了一场好戏,可惜没有什么人看”。因为戏的主题是反对官僚主义,正好跟当时的政治形势很吻合。当时兼任科学处处长的胡绳说,“小何说好,那我们去看看吧。”因为他是中宣部的副秘书长,在他的推动下,找了一群文艺处的、理论宣传处的处长去看。“他们看了以后都说好,这些中宣部的处长就相当于现在的局长了,就跟部长一谈,部里也都去看。中宣部看了说好,就推荐到国务院。国务院周总理看了后,也说好。那当然就是一出戏救活一个剧种了。” 在两弹研究的紧张岁月里,何祚庥和于敏、邓稼先这些两弹元勋也没忘记看戏,当时他就自封为“功勋观众”,而且练就了一手等退票的好功夫。就在几年前,他还兴致勃勃地修改老京戏的剧情和唱词。 北京“非典”肆虐的时候,何祚庥应邀到北京电视台世纪之约接受采访。他骑着自行车去摄影棚,录制过程很顺利,何老十分健谈,状态就像他在反“伪科学”报告会上的一样。在三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滔滔不绝,几次都是主持人提醒他喝点茶,润润嗓子。

回去的路上,何老的锂离子自行车没电了,何老反而挺高兴:“需要充电了,充一次能用半个多月呢,不过现在也可以骑,正好锻炼锻炼。”北京街头可能没有人注意这位衣着平凡、头发花白的普通的骑车老人,没有人知道他曾经为奠定中国的世界大国地位做出过不凡的贡献,没有人知道他的层子模型获得国家自然科学二等奖,可能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就是大名鼎鼎的反伪科学的何祚庥。 (文章及图片由北京电视台《世纪之约》栏目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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