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书艺术家张百成
鲍文清
 |
张百成先生在美国纽约领奖台上。 |
张百成是写榜书的,在中国,乃至在世界都是出了名的。
几年前,我在天津采访,目睹了他表演写榜书的情景,当其挥运之时,硕大的笔锋和着他的长髯一起舞动,那种人书合一的精彩场面,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转眼数年过去,当时他写的“随意圆融”四个大字,仍然跃动在面前。
“随意圆融”每字高三米,宽两米,远视气势磅大,近视结构紧凑,法度不失,转也流畅,折也刚健。飞白流动处,精神绽露;黑墨浇泣间,气骨凝结。笔墨雍容,安静简穆,形式内容相得益彰。
2004年,一个秋高气爽的星期天,门铃声阵响,迎来的正是这位榜书家大胡子张百成和他的夫人彭一珊。
夫妻俩一进门便紧握我的双手说:“听刘敏大姐说,这个日子是你和邱大哥50年金婚,我俩特来祝贺!”我展开张百成写的榜书。在红带金的宣纸上写了一个“松”字,下面的题款是:“两个不老松,一对可敬人”。
我的好朋友刘敏是邀请张百成来北京参加纪念邓小平诞辰100周年的书画展览的,天助我也!几年前没有机会采访这位榜书家,今天送上门来啦!
“擘窠”大字
中国的书法艺术历史悠久,自有文字始,就孕育着书法艺术,钟鼎,甲骨文字中那具象的描摩和抽象的曲线即构成中国书法的特殊美,形成中国优秀传统文化的组成部分,久有“文化瑰宝”之盛誉。中国书法风格各异,流派纷呈,形式多样,风采独具,并有大小之分,小到如米粒,更甚如头发粗细的几分之一,须借助放大镜方可观之。大的可以过丈余,甚至更大,观为巨字,在书法上则称为榜书。
榜书,又称“擘窠”大字,擘,拇指;窠,穴也,大指中只窠即虎口也。书写时运全身之力把握之,驾驭之,犹如运印,虎虎有生气。在两千多年的发展中,榜书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审美价值,向人们展示了不同时代的文风、时政、地理、历史、文字和书法艺术的变迁,为中国传统文化提供了财富。
有人以为没有必要提倡榜书,说把小字放大不就是榜书了吗?不对,正像大型雕塑和微雕,大型壁画和内画不能互相替代一样,毛笔书法小字放大只能是放大缺点而不是放大优点,放大和缩小的过程中,不只是曲线和点阵的添减,而是失去了书法个性气质的最佳表现,写小字与写大字从情绪、气力等综合因素上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据记载,写榜书其难有五:一曰执笔不同;二曰运笔不同;三曰立身骤变;四曰临仿难周;五曰笔管难精。这五难中最难者,“立身骤变”,榜书书写时整个人都在运动中,在运动中去完成提、按、顿、挫,角度变,距离变,身形变。难矣。“临仿难周”,人之目光所及,手之所到总有变,一旦超越,顾此失彼,欲求周全,难矣。“笔管难精”,不是笔工之贵,再好再精良的制作,到挥运之时遇水墨则挫,要做到万毫齐力,难矣。有此数难,足堪榜之贵。其实写榜书难就难在一个“大”字上,大则结体难以掌握,更难达到笔笔精到。
那么怎样才能练好榜书呢?关键是多实践,多读多临碑帖,要有扎实的书法基本功。
张百成说:“写榜书,事先必须考虑好怎么安排结构,之后运气,这时你好像能看出字已跃然纸上,已经写好了似的,这在书法上叫‘意在笔先’。字要大,墨要深,纸要厚,凝神静气,不要急于下笔,更不能看到观者甚多而怯畏,要等激情上来后,拿起笔来,在运气中一气呵成。这时写出来的大字,给人以力量,给人以震撼!”
 |
气势磅礴之榜书 |
大字执笔应以伸臂代管,易于运行;若字过数尺,笔所不及,需持碎布以代毫,伸臂肘以代管;若字寻丈,伸手所不能为,可持帚以为用。这里关键是要有深厚扎实的书法基本功,更需超人之气力,还需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大度,胸有成竹,意在笔先,激情饱满,一挥而就,其难度可想而知,从古至今榜书家甚少,遗留下来的榜书作品不多见,只有石刻和少量拓片传世,这就不足怪了。
榜书是无形中的气功。我好奇地问张百成:“你是不是天天练气功啊?”他说:“我每天起来锻炼,自编自演之书法操,手眼身法步,一样都不少,久而久之,浩然之气油然而生!”张百成自编的一套“书法八字功拳”为“龙、飞、凤、舞、家、虎、神、寿。”那舒展大方,匀缓柔和,连绵不绝,外软似锦而内坚似钢的拳路,如握笔蘸墨,似展纸挥毫,仿佛临场作书。
九分努力一分才
 |
张百成的书法作品 |
张百成既非书香门弟,又非天才速成,他的成功完全是靠坚韧的毅力和聪慧的悟性一步一步磨练出来的。
1943年5月,张百成生于陕西渭北的一个普通农民家庭。在这块沉积丰富的文化沃土上,他从小就迷恋上了变化多端、神秘莫测的象形文字。在贫困的环境下,他用手指、树枝划地练字,也曾剪自己家山羊毛作笔。最早“公开发表”他书法作品的,不是在报刊上,而是贴在门上、墙上,并得到家乡父老的喜爱。他勤学苦练,练字的纸写黑啦,就用清水在“黑纸”上练。1984年至今,“黑纸”叠起来有丈余,能装满一整屋。
上小学,学写毛笔字。当时,学校的每个老师毛笔字写得都很好,百成想,老师能写好,我为什么就不能写好?自己便偷偷地练老师的字,到快毕业的时候,字写得已经很不错啦!村里开会都叫他去做记录或写大字。
走上工作岗位以后,无论在军营,在工厂,还是在文化宫,他对书法的兴趣有增无减。几十个春秋过去,他付出了常人难以想像的代价和艰辛。北京的故宫、西安的碑林,深山的名刹……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在煤油灯下,在蜡烛光和电灯光下都留下了他的身影。他经常像苦行僧似地把自己封闭在斗室苦练。他不怕孤独,不怕枯燥。
在近三十年的临池实践中,为了解秦篆汉隶而涉猎历史;因揣摩古人碑刻而兼读唐宋诗文,将学书法同整个大文化背景结合而充实自己。他认为:传统不能丢,它留在我们的血液里,但它不应该是封闭的,需要加进新鲜的血液,使我们更为健壮起来,只有兼收并蓄,练就自己的风神气骨,才能在茫茫翰海中确立自己的位置。正因为如此。他自己常常说:“我是九分辛苦一分才。”
张百成几十年如一日,笔耕不辍,20世纪80年代才开始收获耕耘的成果。他多次参加国内外大展并获奖。1999年10月,在美国举办的“国际金鹅奖书画大赛”中荣获艺术成就金奖。同年11月,被世界华人艺术精品博览会授予百名艺术英才金牌。张百成还是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家成员,世界榜书家协会主席。2004年4月,他在北京中国国家博物馆举办了个人书法作品展。
每年4月5日是陕西黄帝陵祭奠之日,张百成在陵旁写过两个五米大字的龙。他希望不久的将来,在天安门的广场上写下比五米还要大的龙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