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西部遇到东部：差距、共鸣与互补

2010年3月13日 文/本刊记者 刘毅

红河县位于云南红河州，滕头村位于浙江奉化，这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地方，现在却因为上海世博会有了小小的交集。

2009年，滕头村与上海世博会签约，成为“城市最佳实践区”中唯一的乡村馆。滕头村是富裕的浙江农村的一个代表，2009年总产值达到40.2亿人民币。但最让村民骄傲的却是自己的生态保护，这也是世博会滕头馆的最大特色。这座场馆即将于3月底完工，不过精明的浙江人准备用一种不同的方式赢个头彩--全球海选馆长。

这场海选也吸引了一位特殊的报名者，来自云南红河县的全国人大代表李福珍。“我就是要去学东部的发展，学他们的理念！”这位哈尼族的副县长很诚恳地说。

差距：自然条件

红河县面积2057平方公里，是滕头所属的奉化市的两倍；人口29万，是奉化的一半。但这个县2009年的总产值只有5580万，虽然比前一年的3000多万有了很大的提高，但李福珍觉得，前进的步伐应该再快一些。在她看来，发展的瓶颈在交通。

要到北京开人大会议，李福珍需要坐5个小时的车才能到昆明，这是离红河最近的机场。“这可是小车啊，大巴就不知道几个小时了，”李福珍在县里主管旅游，她说，“游客想进都进不来，怎么发展旅游业？”

云南位于中国的西南边陲，与缅甸、越南、老挝接壤。这里属于青藏高原的南延部分，地势起伏。相对平缓的山区只占总面积的10%，大多数地区都是高山峡谷和断陷盆地，海拔最大相差6000多米。对交通发展来说，这样的地理条件算是最不理想的。在国家西部大开发的政策支持下，红河州在2004年才修建了第一条高速公路。

而奉化市则位于我国交通网最为密集的东部长江三角洲地区。低地、平原、沿海和发达的水系，让这个地区的交通发展享有得天独厚的条件。通过五条高速公路，奉化可以便捷地通往省内外各个城市，到上海也仅需两个小时的车程。周边更有宁波国际机场和年吞吐量居全国第二的宁波港。

共鸣：生态保护

自然条件的巨大差异让滕头村和红河县的发展有了快慢之分，但李福珍在党校的老师告诉她，关键是在人，在理念。“你们到底有什么样的理念呢？”李福珍问滕头村党委书记，同是人大代表的傅企平。

如果是在十年前，傅企平的回答也许是对国家政策的敏锐把握。从改革开始之初，这个村就从未错过任何一次发展的机会。随着国家改革的深入，他们完成了资本的积累，向技术密集型转变以及股份制改革，不断壮大自己。

但现在，傅企平和他的村民们都会告诉你，他们的理念是“既要金山银山，更要绿水青山”。在90年代工业迅速发展的同时，外来人口激增、工业污染加重，滕头村意识到环境受到严重的威胁。他们开始提倡使用节能设备，每年在环保方面投入几百万，比如修建沼气池，使用太阳能路灯，安装太阳能热水器，使用地下循环水。

环保意识甚至开始影响这个村的经济发展模式。专门成立的环保委员会对引进项目有一票否决权，至今已否决了46个有可能引起污染的项目。而随着环保意识的普及，滕头的良好生态吸引到了更多更优质的投资。现在，这个村子已经走上环保、科技的发展道路。

而在红河县，根本不存在生态保护这样的问题。在这个平均海拔近2000米的山区县，自然依旧保持了它原来的模样。“生态好是我们最大的优势，”李福珍自豪地说。

哈尼族、彝族人以农业为生，数十代人精耕细作，创造出数百平方公里的水稻梯田。这些梯田随着山势起伏，坡缓则开大田，坡陡则开小田。梯田同森林、村寨、河水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系统，养育了当地的各族人，更影响、滋养了他们的文化与传统。

互补：理念与资源

对很多旅游者来说，壮观的哈尼梯田是“神仙住的地方”。但对当地人来说，梯田则意味着异常艰苦的劳作和微薄的产出收入。一座山最多能开垦出3000多级梯田，而两级梯田的高差，少则30多厘米，高则一米多。当地人每来回一次需要两个多小时，还需要用背篓运送各种生产资料。

作为主管旅游的副县长，李福珍最想做的就是利用生态优势发展旅游业、提高村民的收入，但却遇到很多问题，比如收门票。2008年一些村寨苦于基础建设的资金短缺，开始向游客收取门票，但反应却不尽如人意。很多游客觉得价格过高而止步，掏了门票的也大多抱怨基础设施落后、服务不到位。

旅游业并没有给当地人的生活带来明显的改善，却很明显地带来了一些“商业气息”。一些村民私自带客人进入景区，有的对游客收取不合理的费用，引起了很多争议，被专家学者称作“短视行为”。

而滕头村自1997年就开始开发生态旅游，是“第一个收门票的村子”。到2009年，仅门票收入就有3000万，旅游业的总收入达到1亿元。虽然只占总产值的很小一部分，但却为村子带来了极大的声誉和口碑。而发展旅游也同时改善了环境，提高了村民的生活品质，让他们更有幸福感。

滕头的成功让李福珍羡慕不已，也让她对红河县的发展信心十足。“我们有生态这个资源，这么好的资源没有动，从长期来看是个好事，”人大会议一闭幕，她就将赶到滕头学习东部成熟的运作模式，“我们有资源，他们有理念，一起合作会让我们少走很多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