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之魅

本刊记者 张洪

“花都”速写

数年前,我跟巴黎有个“ Rendez-vous ”(约会),这是我当年记住的第一个法语词,那时中法关系还很抬杠,人在华土,我竟连一张小小的护照都难拿下。

几年后游“花都”,因为是中了柏林 Unter Den Linden 大街德国人下的“毒”,满脑子是那条大街的雕花建筑,在巴黎一下火车,到处是闹哄哄的有色人种,还以为搭错了线,被拉到了二次大战的转运站卡萨布兰卡,耳边竟然还隐约听到了那首迷人的主题曲 Speak softly love 。

同德意志的秩序相比,巴黎显得有些凌乱:破房子依旧保存着,墙上多画着张牙舞爪的胖字母,有人在地铁里公然小便,有阿拉伯人在伺机偷包,等地铁时,有个颇像马格丽特 · 杜拉斯的老妇把大拇指含在嘴里对坐在一边的我不断重复一个词……。地铁破破烂烂,一车的喧哗,柏林的整洁、安静和高雅被巴黎火车站的嘈杂一扫而空。后来我在冲出的照片上发现,我当时竟然还有心情拍下巴黎东站喧腾的瞬间,在极富视觉冲击的香水广告上,一个女子藏在赤裸的男体后面,只露出半张脸,半个肩膀和一只手,那广告悬在天顶,不是一张,也不是 10 张,而是每排两张,铺天盖地数十排腾空而去,提醒人巴黎到了。

后来我在地铁里遇见一个上海来的打工妹,说刚来时,觉得巴黎还不及上海,久了就待出了滋味。她做保姆,先生在郊区当大厨,“以后争取回上海探探亲吧”,这妹子一脸的“下等上层人”表情,上海在她眼里已然成了“洋泾邦”。那时,我来巴黎才刚刚两周,目光被塞纳河的波光打湿了数回,看巴黎的眼神已然柔和了许多。晚上 10 点,我置身在“香街”川流不息的人群里,看到各路情侣来此“朝爱”(借用朝拜一词),觉得“爱之都”果然名不虚传。余光中说:“一个人略谙法国艺术有多风流倜傥,眼底的巴黎总比一般观光嬉客所见要丰盈”,一点不错,当我终于有机会登陆了卢浮宫、蓬皮杜和 Orsay 博物馆后才发现,巴黎的一草一木确实是刷在画布上的,端看你是哪路眼睛。

必去之地

巴黎圣母院——有人说最好从 North Portal 步入,一进门就能撞见绚丽夺目的 3 个玫瑰画窗,煞是拍案惊奇。我去过后才听说,你不妨试试看。拿破伦 1804 年在此登基,但好像没留下什么“拿氏”纪念。南塔楼内有《巴黎圣母院》中夸西莫多敲过的著名大钟,我是读过雨果的书才觉得这里亲切无比。

圣心教堂——最好是周日去,可以赶上一场弥撒,那里的修女戴白边眼镜,煞是文雅,唱起圣歌来都是花腔,买票都听不到。别忘了爬上圆顶好好看看巴黎。

香街(凯旋门)——香街的法文其实很土,就是田野的意思。但这条两公里的街道却是今天世界上最洋气的大街之一。一定要安排场夜游,灯火下慢慢踱步更有情致。别在周末黄金时间去挤卖当劳,洗手都得排大队。在此提醒来巴黎的朋友,去香街千万注意,不要为了能赚 1000 法郎就替人去买拿护照才可购到的“露易斯卫东”提包(尽管对方预先付钱,只用用你和护照),这等不明朗的事还是少做为妙,我就差点让两个老乡给拉下水。建议从“香街”的凯旋门开始,步行到当年斩落过 1000 多个人头(包括路易十六、丹东和罗伯斯皮尔)的协和广场。不可思议的是,那里不远就是恢弘的希腊式建筑杰作——马德莱娜教堂,让人情不自禁联想到栖息着一个法源寺的菜市口,只是规模和气势上前者要大得多。

卢浮宫——一定要备足时间,去了将近一天,最终也没转过来。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据称每次去都会有新发现。做好思想准备,拿出最大的虔诚充分领略古典之美吧。蒙娜丽莎不会如你想像得那么大,但绝对一流。安格尔、波提切里、米开朗基罗、西里克、鲁本斯、拉菲尔、库尔贝、德拉克罗瓦、柯罗的东西也绝对不错,宝贝太多了,列也列不完,别忘了重点看看伦勃朗,他的素描(铜版画)精致极了。

蓬皮杜——最好在看完卢浮宫后第二天马上去看蓬皮杜。前者是“神”的,后者是人的或非人的,你会立刻有所领悟。楼上一层的现代画精彩纷呈,夏加尔、卢梭、毕加索、康定斯基 Max Enrst 、米罗、克利等人的作品都值得好好驻足,下面一层当代画家的东西实在不敢恭维,偶然在一电视机前一站,一个男人马上开始说:我是男人,你是女人,我们是人。我工作,你工作,我们工作。我喜欢作爱,你喜欢作爱,我们作爱……再回去这人还在“话唠”,表情已然凶恶了许多,身上那点刚被古典画家注入的光明一下流失了不少。

Orsay 博物馆——这个博物馆的丰富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它是从卢浮宫到蓬皮杜之间的过度,你要好好准备时间仔细欣赏印象派和后印象派的作品。最好的在楼上,梵高、高更、卢梭、塞尚、德加、雷诺阿、马奈、莫奈一路精彩。楼下有安格尔的《泉》、米勒的《牧羊女》、《晚祷》和《拾穗者》以及库尔贝的许多主要作品,最让人驻足的是楼上的梵高和莫奈。前者的画就是生命,画家几乎是把他的生命转化成了色彩泼在了画布上。后者的睡莲让人感到印象派的家底甚是丰厚,这般单一的东西竟如此丰盈。还有当年被正统艺术沙龙所拒绝的马奈名作《草地上的午餐》,通常观者最多。

艾菲尔铁塔——我是一晃就走了,可能是人太多,也可能因为有恐高症,往下看往上看都不行,呵呵。

雨果故居——雨果生活了 16 年的房子,有他的家藏以及绘画,好好注意一下雨果写作的桌子,小小的,很朴素,但桌子的边角却精心修制,显出它的高贵。还有他的书橱,年代虽然久远,却很耐看,里面躺着他的手迹和一幅很美丽的五彩瓷砖画。他与东方感情太深了,到处都是中国宝贝,差点以为撞进了贾政家。

圣保罗圣路易斯大教堂——巴洛克建筑杰作,里面有德拉克罗瓦的《橄榄山的基督》。两个用来洗礼的大贝壳由当年住在附近的雨果捐赠,可在头上点两下,沾点大师的灵气和定力。

毕加索画廊——收藏有牛眼老人家的 200 多幅作品,值得好好品味。你可看出这大师一生的轨迹,写实的充分写实,抽象的抽象死,风格多变,心绪万千,但又有内线暗牵。

卢森堡公园——有时间一定要在喷泉边的绿荫下坐坐,那里的绿荫会让人全然忘记闹市,如果幸运还能赶上一场演出,我那天撞上了一群孩子在唱摇滚,有个小 boy 闭眼把手擎向天空,看得人心醉。顺便可在外面看看顶着 1 万吨圆顶的先贤祠 Pantheon 。

马德莱娜教堂——酷似希腊神庙的基督教大教堂,以其庞大的石柱而显神威。里面的自然光只来自三个小 Dome ,是建筑史上的杰作。

拉雪滋公墓——还没去过,但听说肖邦、莫利哀、奥斯卡瓦尔德等都在那里栖息。一直惦记着萨特睡哪儿了,我对这位存在主义祖师爷感情甚深。

拉丁区——有 700 多年法国知识精英生活和聚会的历史,欧洲名校索邦大学就坐落在此,空气中有不断变幻的新思维夹杂着尼古丁和咖啡的气味,我在那里逡巡半天,想找回当年“老爹”海明威的浪漫,他说:你若有幸年轻时在巴黎生活过,那你以后的岁月不管到哪儿,巴黎都会一直跟着你,因为巴黎是一道移动的飨宴(大意)。巴黎是流亡者之家,在这里,肖邦开始作曲、毕加索开始画画、乔伊斯开始写《尤利西斯》……,当年老爹、夏加尔、莫迪等常去的几个酒吧如 La Closerie, Des Lilas , La Rontonde, Le Select 和 Le Dome 等鳞次栉比,一定好好看看坐落在一栋雕花楼下的 Le Dome ,不远处是罗丹的巴尔扎克青铜雕像,一个 Dome 泊在白云不肯离去的蓝天里,看惯了车流的眼睛再看它感觉舒服极了。我在想,要是下半生能有幸住在那幢楼上,这辈子就埋刀藏剑彻底断了侠念不走江湖啦!

当然不要忘了看看金碧辉煌的巴黎歌剧院( Opera )——可要读做“奥贝哈”噢,法语听起来就是高贵。那里有世界上最大的舞台,还有 1964 年夏加尔画的天顶,看第一眼时能让人晕倒,最好带上急救药或者能肩住你的最有力臂膀。有机会还是去看个夜场,《睡美人》或《吉赛尔》等都好极了,让你的巴黎之旅彻底不虚此行。

王尔德说:“善心的美国人死后,都去了巴黎。”我为这句话相信此公是个天才,不信你亲自来体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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