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母体--上苑画家村

本刊记者 张洪

“我忽然

觉得离开喧嚣的大都市

睡在这样有着

安静的夜里的小山村

像重新回到母体里一样

我想

今晚可以回到婴儿时期

睡一个甜美的觉

做一个美好的梦了”

这首《上苑画家村之夜》的小诗让记者对上苑的采访充满了向往,从北京亚运村一路向北,沿着岸边耸立着高大白杨树的京密引水渠向东,即可到达上苑。

上苑,《辞源》上有条目曰:供帝王玩赏、打猎的园林。如今是一个小村庄的名字,它位于北京昌平县,1995年起,一些画画的、做雕塑的、搞摄影弄收藏的人陆续迁到这里,结庐而居,他们包括钱绍武、汪建中、徐忠平、玲子、田世信等一批自由艺术家。2000年,画家村渐成规模。以画家为主体,也有诗人、批评家、作家,现在,居住在这里的文化人士已经有70多户。

过去曾是皇家果园的上苑,至今还保留着百年柿林和各种果树,在最早进村的“苑老”--艺术家汪建中家里,我们吃到了村民亲手种植的黄樱桃。

集结理想主义的村庄

54岁的汪建中是第一个在上苑造房子的自由艺术家。走进他的家,任何一个人都会慨叹城里人那个蜗牛之家的“井底”感。这是一个有六亩地大的农家院,泳池、果园与偌大的客厅,看得一干城里人唏嘘赞叹。虽说是农家院落,但其实一点也不土,精致的艺术品、独特的插图,随时可以坐下来“围炉夜话”的茶座,任何一个角落都镜头感极强。 1995年,汪建中买下了这院落,最普通的那种,三间北房,两边厢房,西南角有个旱厕。三间北房改造成了画室。后墙拆了往外延伸,空间大了许多。做了天窗,就有了漫射的光线。后来又在院子旁边的空地上盖了砖混结构的两层小楼作居所。偌大的院落里,汪建中为出门旅行改装的公寓式汽车正在改建中,旁边是一个鸟巢一样的观雪阁--用木头搭建成的带尖顶的小房子,下雪的时候,栖身阁中静看满院柿子树上一片飞白,几点橘红,置身画中堪比神仙。 上苑村的艺术家热衷于搜集村里人不要的东西,比如碾盘、磨。这些浑朴的东西随便朝角落里一放就是一件艺术品。

过去的画室,通常关门闭户,有时,就是有相熟的画友来敲门也佯装不在,如今,这些艺术家的心态相对成熟,竟然随时恭候来客。我们来的时候,适逢“上苑画家村工作室开放展”--画家村对外开放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随手敲开任何一家参展房门即可领略艺术家们的私人生活。呵呵,当然是有限的私人生活--包括他们的画作、雕塑的小型展览、工作室、居室等都可尽情参观,在汪建中家,他甚至恩准大家参观他的卧室,厨房以及任何一个犄角旮旯。虽然院子里有果树、池塘这些城人里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但也少不了电脑、空调、电视、电话等现代家当,这样亦古亦今的搭配,使空间使用率大大提升,让格子间出身的城里人大为汗颜。 乡间的艺术梦

在上苑,艺术家建造的房子与农民的房子看起来明显不同,二、三层的楼身,或水泥、或红砖、或石头,不声不响质朴着的房子,是艺术家的。贴满了瓷砖,特别抢眼的房子,则是农户的。开始,村民并不是十分欢迎这些“天外来客”,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现这些装扮其实有时也很农民的人原来并不神秘,而且他们的到来还给村里带来了一定的收入,才对他们相敬如宾起来,村头的一面墙上,甚至张挂着某个农民自己申请参与艺术活动的军令状,架势看起来十分前卫。 艺术家选择乡间居住自古就是一种传统,隐居山林,过行云野鹤般的生活几乎是魏晋时期的时尚--“竹林七贤”是较为典型的代表。19世纪的西方,画家们纷纷迁往巴黎郊区的巴比松村落,形成了最早的乡村艺术家“移民区”,后来就诞生了以柯罗、卢梭和米勒为代表的巴比松画派。其后的凡高也是以乡村生活为创造源泉的大师。

上世纪90年代初期,北京最早的画家村--圆明园艺术村初现雏形,后来因为敏感的“文化事件”被取缔。但艺术家聚居的现象却在各地逐渐增多:北京的798工厂、上苑、宋庄;上海的苏州河及后来的浦东画家村、现在闵行区的上海艺术家园等纷纷成形。798甚至成了许多艺术“使徒”来北京旅游必去的一处景点,五一期间参观者云集,连吃饭都要等座。前不久刚刚结束的大山子艺术节使这里更是平添了好多人气。

君子不穷

“君子故穷”是一则古训,而今却时过境迁,寓意也大不相同。在上苑画家村随便一走就会发现,这里完全是一个白领世界,私家车、游泳池、高贵的楼身……与昔日贫穷的“圆明园艺术村”相比,“上苑画家村”的艺术家们买地置房,无疑是自由艺术家中的富有阶层,其中相当一部分画家在艺术界膀大腰圆,在国际上也屡屡获奖,和村民谈判时很是财大气粗。

在一个品牌至上的年代,艺术家纷纷寻到了自己的活法,通过诸如“上苑画家村工作室开放展”、“上苑画家村双年展”等诸多形式,“上苑画家村”确立了自己的品牌形象,就像热铺旺卖一样,村里的地皮渐渐提升。

32岁的郑玉奎来自山东,举家迁居到这里,他们夫妇制作的朴拙陶艺布满了整个小院儿,据说订单不断,生意与乡居挂钩在过去是极为矛盾的事情,如今却是事实。

54岁的徐忠平来自黑龙江,妻子玲子原来是他的学生,但青出于蓝却胜于蓝,如今的画室,最主要的作品都是“学生”的。石头铺就的石地板,木质家具,树墩凳子,树根茶几……与这种风格搭配,一楼的楼梯扶手用鹅卵石砌成,一些草花很随意地摆在上面。这就是一个典型的上苑画家之家。

孤独的性格写出一手酷似徐渭的字迹,徐忠平这位4岁时常常站在家中阳台上眺望远处的火车轨道,期盼着去省城治病的母亲回家的东北人,做梦也不会想到日后的家会安在都市的乡村。更不会想到在这个两层建筑里,两个女儿和大名鼎鼎的画家妻子是他所主持的家庭会议的主要成员。

田世信是中央美术学院教授,李梦虞是北京实用美术学校退休教师。他们住在村南。除了夫妇两人,院子里还养了五只狗、两只猫、四只孔雀,摆着若干雕塑。

做雕塑,在城里,这是个“扰人,也被人扰”的工作。别人老提抗议,禁止田世信工作,他们进村的初衷只是为了有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可没想到,进到村来,田世信夫妇的生活还是多多少少影响到了上苑。经过他的指点,村里几个孩子都考上了美院。

田世信的工作间更像一个大车间,什么工具都找得到。一头浅浅的短发,带着大巾的他好像张艺谋电影里的某个人物,未完工的作品等待着主人最后的青睐。

村里有些人被画家请去做保姆,或帮画家烧锅炉,还有些颇有些特色的人,专给画家当模特儿。一天坐三四个小时,给30块钱,算是村中比较好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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