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连生：洋片这活儿还得拉

文图／本刊记者　李国文

拉洋片，这个老北京天桥的民俗，至今已不多见了。平时在大观园内能看见拉洋片，庙会期间，就转到龙潭湖的东南角，十余年如一日。而坚守这一老民俗的便是毕连生。

拉洋片是中国的一种传统民间艺术，表演者通常为一人。使用的道具为四周安装有镜头的木箱，箱内装备数张图片，并使用灯具照明。表演时表演者在箱外拉动拉绳，操作图片的卷动。观者通过镜头观察到画面的变化。通常内置的图片是完整的故事或者相关的内容。表演者同时配以演唱，解释图片的内容。目前，拉洋片几近绝迹，仅有少数爱好者仍从事此种艺术形式。 家传洋片

毕家在北京有近200年的历史了，毕连生的父亲毕学祥从小在天桥上学艺，师从快板名家高凤山，为大弟子。在老天桥演唱“快板”、“数来宝”等，也常与孙宝财一起表演的双簧，对当时罗浩然的拉洋片也非常感兴趣。

拉洋片有一百多年的历史，民国年间最为兴盛。第一代拉洋片的著名艺人是 “天桥八怪”之一的“大金牙”焦金牙，后来他收了一个徒弟罗沛林也非常出名，艺名“小金牙”。“小金牙”的嗓子特别豁亮，有一种呼云折月的感觉。“小金牙”之后便是罗浩然了。

1956年，天桥被封后，原来天桥的老艺人都被分到各个的曲艺团体或者是其他单位，从此拉洋片在京城消失了30余年。直到80年代末90年代初，恢复了庙会后，拉洋片才得以重现。

这还得归功于毕连生的父亲，因为从小在天桥学艺，毕学祥对拉洋片记忆很深，在庙会恢复以后，在市政府的支持下，他和师弟们按照自己的记忆重新制作拉洋片的唱段和道具，使得这门儿差一点失传的手艺保留了下来。

“宝箱内，片上看”

2007年的正月里，在大观园，见到了毕家的洋片，占地数平米，高约3米。上写有对联：宝箱内能容五湖四海，片上看可驰万马千军；横批，雅俗共享。

毕家的洋片，上世纪90年代做有三套，一直保留到现在。“捐给北京市文化博物馆一套，另外还有一套搁家里。”毕连生说，“他们组建民俗馆时希望我提供一套，我们就捐了一套。样子都差不多，可能这套比较大点。”

在毕连生介绍他的这套洋片的同时，有几个游客来看，74岁的师叔尚斌生字正腔圆地唱了一段《红楼梦》中的《元妃省亲》。在洋片中经典的唱曲还有《黛玉葬花》、有关义和团的《红灯照》等。毕家唱的主要还是传统的京腔唱曲。毕连生说：“用现如今的段子去改编，很难唱出那个京腔味儿，人家一听就知道不是那么回事。”

游客通过镜孔看到的图画是红楼梦中的一组完整故事。“请人做画，然后拿去放大，实际就半平米左右。”毕连生比划着。尚老先生正站在台上，手里不时敲着锣、鼓、铲，嘴里唱着《黛玉葬花》。“就是这么个味儿。”毕连生回味着，“小时就住天桥那里，我那时才4、5岁，总被爷爷带着去天桥逛。”

毕连生学艺至今已30多年。在北京，毕家师兄弟7人都会拉洋片，是目前北京为数不多的拉洋片的世家传人。毕连生说：“北京能看到的洋片都是仿照我家这三套做的，他们也都承认。”

出于自身的热爱，也是为了保持传统民俗，毕家师兄弟不管天气多不好，收入多坏，十多年都一直坚持拉洋片。毕连生回答得很简单：“我们觉得这种东西必须得有人去做，不能让这么好的东西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失传了。”

毕家在大观园达10余年，已成为一种品牌，很多感兴趣的中外旅客都知道这里常年有着京腔京味、清晰透彻的洋片唱腔。平时，有些台湾同胞和东南亚的老华侨，他们也不看，只静静地站在那儿听。完后，觉得这个东西挺好，让人忆起往年。毕连生说：“能得到真正懂行的人认同也就足够了。现在很多人都不知道洋片，懂这东西的人就更少了。”

每年毕连生也会去一些地方进行商业演出，比如后海酒吧街及一些大型展览等。在这些地方，每个人都要你给解释，90%的人都不知道，“能照顾生意的也就是出于一种好奇。”

“要收个徒弟，难啊”

“主要是由于心里不想放弃。当年父亲制作这个东西时，文艺界就都反对，认为这是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可我父亲就爱好，就这么喜欢。”毕连生现在担心的是没有“后来人”。

毕连生自己的孩子，有20好几了，虽然也会拉一点，可他不喜欢洋片，从小喜欢电脑，现从事IT行业。

为了物色“后来人”，毕连生可没少费工夫，“主要是没人愿意学。”他说，干他们这一行的，收徒弟得有三个条件：首先得热爱，其次是吃苦耐劳，另外就是嗓子要好。

“你想啊，这东西又不赚钱，不喜欢到一定程度也就不愿意来学。从早到晚的，都要在外头唱，也是很辛苦的。”毕连生说。毕连生希望政府来扶持这些旧民俗，“没有钱，又没有政策，这样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