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小老板”:走在春天的大路上
文/来建强
采访“新大陆人”陈明阳是我羊年里的最后一份“公事”。一个阳光满地的早晨,按照他在电话里告诉的地址——厦门市湖里区永升新城,我带了个采访本就直奔过去。
当我穿越熙攘街道,找到那家名为“食字路口”的小店时,台湾“小老板”还没到。这是一家台湾美食店,在厦门的街头巷尾,像这样由台湾人自己经营的台湾风味小吃店少说也有300家。环视近70平米的店面,装饰尚可,在光线充足的餐厅里整齐地摆放着十张餐桌,有趣的是,在餐桌上竖着一面面的小牌,不是标价用的菜单,而是教人心平气和做人处事的“餐厅图书”,在其中一张“餐厅图书”底端,写着几行小字,隐约地透露出了主人的心迹:“能和你一同分享台湾美食小吃,这就是我们经营这家店的最初想法。”
15分钟后,一路小跑的陈明阳来了。中等身材、面庞清秀的他叫人看不出已经是个30出头的人。当然,听着他讲述自己在厦门的经历,也看不出他曾毕业于台湾海洋大学电子通讯专业。陈的经历没有多少特别的地方,但给人印象却是深刻的,他是一个走在春天大路上的人,有活力、有梦想、干劲十足。
因为听陈在电话里说过,那天下午他还要接待几位远方来的客人,所以等陈一落座,我们就直切话题。2001年底,陈所在的台湾公司打算把业务扩展到大陆,就把他派到厦门寻找与当地公司的合作。可惜公司业务洽谈了几个月,项目最终还是没能“啃”下来,因此台湾公司不得不把资金抽回,只留陈在厦门待命。厦门的风土人情几乎和家乡台南的相差无几,第二年的春天,陈觉得在厦门发展事业的机会要比在台湾岛内大,于是就有了扎根在厦门的念头,很快,三份事业就在陈的股掌之间运转起来。
利用熟悉大陆情况、收集经济信息之便,陈和台湾岛内的一家媒体建立了联系,随后商谈下来的结果是,由陈提供材料,台湾方面负责编辑,定期为台湾岛内中小型企业出版指南性质的工具书《优良经济开发区总览》。陈拿起一本介绍华东地区投资状况的“总览”说,这对台湾岛内的小企业很实用,收集到的都是各地政府公布的权威信息,现在正在做的是华中地区“总览”。“我的愿望是为两岸经贸搭起一座信息的桥,”说着,陈双手开始比划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把大陆的经济信息分类,做成台湾小企业投资大陆的‘内参’,及时向等米下锅的台湾企业界报告最新投资动向,同时,我也很想把内地的资金介绍到台湾去,救救台湾的经济。”
不过,和台岛媒体联手出版“总览”,仅仅是陈的“副业”。而眼下的这家三个月前由一位高雄人转手给他的小店,陈说这也是自己的“副业”。在接手这家小店前,陈在附近的两个社区仔细地做过一个调研,陈一边说,一边掐着手指说道,两个社区总共有1400户,其中七成是华侨和台胞。想到当初自己刚落地厦门就“串街走巷”地到处寻找家乡味道时,陈满怀信心地接手了。“现在,在附近工作的朋友们都很关照我的小店。”陈所说的“朋友”指的就是在厦门的台胞和华侨。现在他正琢磨着如何把小店做大,一年之计在于春,等到猴年的春天来临就再开一家连锁店,新店的店址肯定还是会选在社区里,因为只有得到广大居民的认同,生意才会更红火。这是陈在厦门开餐饮业后近半年的“觉醒”,可能平常接触的客人仍多是台湾人,思考模式还“很台湾”,因此处处碰壁。最后陈试着打开生活圈,多与当地人交往,现在适应情况已渐改善。说起开办新店的设想,陈越来越带劲,那将会是一家小区里的美食店,除了让客人分享到美味的台湾小吃,还要玩一点文化的,比如办个读书会,让小店成为一个紧张工作之后或者饭后茶余可以休息的地方。现在万事具备,只欠资金的东风。
已经拥有两项“副业”的陈一脸灿烂地告诉我,美食店将会逐渐地导向“正业”,而他目前的“主业”是要在厦门开办一流的日语培训中心。厦门越来越广泛的国际联系交往,以及每年定期举办的国内规模最大的投资洽谈会,这些都让他看到了开设培训中心的希望。“语言是进入社会竞争的工具,在厦门许多日企的员工很上进,都想着学日语。”陈补充道。经过一年半的努力,陈的培训中心大抵能达到收支平衡,现在还有两名培训师为中心服务,陈深吸了一口气说,现在到了与“单打独斗”的创业岁月挥手告别的时候了。
相比陈的其他许多在大陆的“朋友”,陈是幸运的。大陆尽管是一个投资的天堂,但对于许多捉襟见肘的小型投资者来说,失手的要比成功的多。所以,每次“朋友”聚会吃饭,酒过三巡,一些失手的“朋友”谈到不好过的日子都会痛哭流泪。“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轻易放弃,因为这里的机会毕竟还是要比台湾多。”来厦门三年了,我问陈赚了多少钱,他谦虚地笑笑说不多。
立业在厦门的陈干脆在厦门成了家,太太是马来西亚籍的华人,因为所属的一家新加坡公司外派她到厦门工作之故,他们得以相识相爱在厦门,相信缘分的陈直言这是厦门为天各一方的他俩牵起的红线。新婚不久的陈暂时还没有孩子,夫妇两人在厦门打拼的日子过得分外滋润。2003年年初,陈在台胞聚集的湖里区买了140多平米的房子,算是正式成家了,近50万的房款,以五成按揭的形式支付。
在采访快结束的时候,陈突然像个小孩似的喜滋滋地说道,过年了,家姐特地从台湾赶来看他。在台南老家,陈是家里惟一的儿子,有三个姐妹,父母现在都是退休的公教人员。按理他应该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儿子,而事实上,习惯于独自在外打拼世界的陈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养尊处优的气息,“家父家母从小就对我管教严厉。”陈解释道。“怎么不回家看看?”我最后问。陈说:“过完今年,把这里的事业发展更稳固了,回去看望老人家也更争面子。”